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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今晚的弯月还未挂上树梢,这位“主事的”就没了。

“十六师姐出事了!袁师兄!他不见了!”

时琉在房间修炼中途,忽然被同行的那个山外山弟子急匆匆地叩开门,迎面第一句话便听得莫名。

少女握剑蹙眉:“什么叫不见了?”

“就是今天傍晚回房之前袁师兄还与我说,最近几日在山林里行走得厌烦,今夜一同在城中逛逛。结果到了时间,我去他房间找人,他人就不见了!”

时琉迟疑:“或许是他自己出去了?”

“可我们明明说好一起的,袁回师兄就算要自己出去,应该也会留一道剑讯告知我吧?”

“……”

时琉回过身,望了眼窗外漏下的将黑未透的夜色。

她思索了几息,“再等等。若半个时辰后,仍是没有他的消息或行踪,我们再到客栈附近打听一下。”

那名山外山弟子神色犹豫,但到底不好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

等对方离开,时琉将面前的门合上。

原本门后拦遮住的角落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藏匿于阴翳中的侧影。

魔正懒懒转着长笛。

“半个时辰后,你真要去?”那人靠在墙根,嗓音透着漫不经心的松散,“他死不死关你什么事。”

“如果袁回出事,我没办法向师兄交待。”

“……”

魔眼尾睫羽垂了垂,细密地遮了眸里凉夜似的漆色。

时琉想起什么,抬眼望来:“你能‘看’到他在什么地方吗?”

酆业薄薄的唇角一抬,似笑非笑勾了眸子,眼神却凉薄得很:“你要向晏秋白交待,我又不需要,为什么要帮你?”

时琉一默。

酆业握起长笛,懒洋洋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掌心,朝她走过去:“给我一个帮你的理由,小石榴。”

“……”

时琉抵不住魔那样故意低下来的,谑然又蛊人的语气,直好像要将人坠拉沉沦到什么难见底的深渊里。

他眼眸就如那个深渊。

于是少女偏过脸,转身想从房门前离开。

未能来得及。

魔到底快她一息——他总能轻易快她一息,便拦在她去路的身前。翠色玉笛横斜一挑,抵着少女下颌将人扣在门前。

单薄的门扉被压得砰然轻响。

时琉微蹙细眉,仰他:“我不问了也不行吗。”

“不行。”魔恶意地笑,“求我告诉你。”

“……”

时琉正默然反抗,身后,单薄门扉外的木质楼梯上一阵跑动,方才刚离开的山外山弟子的脚步声着急地近了:

“十六师姐!真出事了!”

“——?”

以目光可测的,时琉清晰看见,魔原本沾染着淡淡笑色的眼眸掠向门外,如寒冰薄覆过清湖,那双漆黑眸子里透出几分杀气的冷。

时琉垂眸,纤细指节拨开颈前的长笛。

少女听起来仍旧语气轻淡,偏就从平静里透出一两分挠得酆业有些躁戾的情绪:“看来免了,主人。”

时琉也没在意魔是个什么反应。

她转过身,重新打开面前的房门。

门外,正是刚停下的气喘吁吁的山外山弟子:“师、师姐!”

“不必着急,慢慢说。”时琉望了一眼他过来的方向。

山外山弟子也指向身后:“我刚刚下楼,去找客栈老板问过了。老板说傍晚袁师兄上楼没一会儿就又下去了,在楼下食肆里吃饭的工夫,遇上了个客栈外面卖身葬父的小姑娘。按那小姑娘说的,这城外有座山里有妖魔作祟,小姑娘的父亲就是上山砍柴时候被杀了,袁师兄听得怒不可遏,就跑去,跑去……”

时琉微微蹙眉:“降妖除魔了?”

“对……”

山外山弟子忧心地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观察着时琉的神色:“师姐,怎么办,我们要不要传讯给大师兄?”

“我们走的是不同路线,即便传了,两日内他们也赶不过来。”时琉一顿,“袁回已是天境巅峰修为,普通妖魔奈何不了他。”

山外山弟子苦着脸:“但我特意跟老板问了问,这玉碑山的妖魔作恶有些年头了,只怕不在化境之下。”

“……”

即便是时琉如今心性,听得也想扶额了。

她忍了忍,问:“袁回走之前,就没有想要打听一下这妖魔的境界吗?”

山外山弟子闻言,有些不赞同地绷脸:“我玄门弟子,除魔卫道自然是义不容辞。”

时琉一梗。

不知要如何说与这种人听,比如除魔与被魔除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情。

但见对方满面义正言辞,想来说了也是白费口舌。

时琉只得轻叹:“你下楼去,问清楚那妖魔所在山地与大致境界,记着,不要只问一人。多方确认。”

“是,师姐!”

这次门也不必关了。

时琉转身进到里屋,从桌上拿起断相思,又检查过一遍手腕上的小绿叶里,宗门为历练出行专给他们备下的丹药之类。

“除魔卫道,义不容辞。”床榻边,魔似是闭目养神,长阖的眼线半勾半翘着,不笑也显得薄凉嘲弄——

“你也信奉这个?”

时琉检查完:“晏师兄待袁回如弟弟,须救。若是初至化境的妖魔,我应当能敌。若袁回无碍,我们联手可除。”

“在那之上呢。”

“……”

时琉抿唇迟疑。

魔懒掀起眼帘,淡声:“求我。”

“——”

时琉终于生生了恼。

少女站在桌旁,清丽面庞微绷着,朝他扬起下颌——

“那你求我求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