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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人影如恍然梦醒。酆业归复清明的眸子有些意外地怔然,他低头去望身下的少女,除了遮着的眼睛看不到,雪白的两颊飞着艳丽的嫣红,唇色更是被欺负得极致,像树上鲜嫩欲滴的樱果,此刻也微微张启,露出一点雪白的齿。

酆业低眸睨着,喉结轻滚过。几息后,他还是翻身起来了。

再望向门口方向,魔的声音哑得厉害,躁戾难饰。

“进。”

“——?”

刚醒过神的少女惊慌望他。

“有纱幔在,”酆业似乎不必回头也猜得透她心事,“他们看不见,也不敢看。”

时琉气得屏息,脸颊红晕愈重,阖上眼装自己不存在。

来的是客栈里的小二,确实没敢进来,头都没怎么敢抬,他就在外屋远远传了声:“客官,您那位在隔壁的友人醒过来了,应当是没什么事。”

魔冷淡着眉眼:“没事还说什么,滚。”

“诶?…诶。”

店小二冤枉又莫名地想着,明明是这房客官进来前说的,那屋要是醒了,知会一声,怎么突然就翻脸了呢。

正想着,回过身往外走的店小二不经意朝那里屋瞥了一眼。

单薄的纱幔下,搭在床尾,隐约能辨见一道青色衣衫与雪白衣袍垂下来的衣角。

两截袍袂交叠纠缠着,好不亲密。

“…!”

店小二不敢再看,慌忙低回脑袋跑出去了。

袁回受的伤还没时琉重——除了当时褐衣老者那一脚让他内息震荡,略微受创外,几乎没什么外伤存在。

但似乎精神打击有些重。

醒来头一日,这个素来话痨还管不住嘴的方脑壳,就来到时琉屋里,不顾她出言阻拦,就一言不发且十分倔强地给她鞠了三次长揖到地的大礼。

不等时琉问,他又扭头回屋去了。

时琉也不知道,到底是善意被骗、还是山外山弟子背叛、或是那个弟子在他们面前被对方眼都不眨屠猪宰牛一般随手杀了——哪一桩对他的打击更大些。

玉碑山一战,时琉受伤很重,但获益也更多。

为了稳固收获,顺便也等袁回从精神受创的状态里恢复过来,三人便在客栈中多待了两日。

再次出发前,时琉伤势尽数愈消,修为境界更是彻底稳固在了天境巅峰。

又两日后,三人终于抵达时家隐世青山山下,最大的一处城池内。

途中他们已经收到晏秋白与时璃那边的剑讯:他们那路遇上一拨强敌,队中弟子都有不同程度的轻伤,他们被迫改道,还要再晚两三日才能到。

袁回收到剑讯后有些为难:“师姐,我们是等晏师兄到了一起上山,还是先通知时家来接?”

“通知时家吧。”时琉没什么迟疑,语气也平静,“我是以玄门宗主峰弟子之名来认时家家主作义父的,这与晏师兄也没什么干系,不必等他们了。”

袁回没怎么迟疑:“好。”

他当即便给晏秋白与时家两处去了剑讯。

——

自玉碑山一战之后,袁回在时琉面前就彻底收敛了爪牙改了脾性,时琉有时候都有些适应不过来。

尤其是途中行路,偶尔休息不说话时,旁边方脸青年失神地盯着她、等她看过去他又忽然把脸扭开……

几次下来,时琉心里古怪,觉着他还不如像以前那样看不惯她,至少更自然些。

兴许是袁回的转变太过明显,连酆业那素来对所有蝼蚁一视同仁地漠不关心的脾性,都终于忍无可忍。

隐世青山的山脚下。

等时家的人打开护山阵法下山迎接时,酆业懒懒靠在树下的阴翳里。

翠色长笛在他修长指骨间转着,由慢到快,再到躁戾地握停。

酆业支起眼皮,望向几丈之外。

——

从那日在客栈,他用魔息将少女缠缚榻上为所欲为地作孽了一番之后,这几日的行程里,时琉与他的距离就没低于三丈远。

以至于那个方脑袋,现在离时琉都比他离得近。

少女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上,正在吐纳修炼。

一丈外,那颗碍眼的方脑袋正一眼不眨地瞅着她入神。

酆业:“……?”

魔终于按捺地耷回眼皮。

翠玉长笛在他冷白如玉的指骨下躁戾难抑地低低唳着。

酆业隐忍地低哑着声,给时琉传音:“救你师弟一把,他快死了。”

“…嗯?”

少女凝重睁眼,本能看向袁回。

袁回连忙扭开脸,若无其事地望向山头。

时琉观察了片刻,没察觉到什么危险,她不解地望向树下。

抱着长笛懒阖着眼的魔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时琉迟疑地传音回去:“袁回有什么修炼隐患吗?”

魔懒洋洋地说:“没有。”

“那他为何快死了?”

“因为他再多看你一眼,我就叫他灵牌灵位归山。”

时琉:“……”

时琉:“?”

没从时琉那里等到什么动静,魔终于撩起眸,远远睨向青石上:“我说真的,”那双漆眸冷淡,赫赫炎日下却如冰棱剔透,又凉意沁骨,“——再一眼。”

时琉蹙眉。

魔此刻确实情绪躁戾得厉害,像是隐忍许久。

她不知原因,但不敢冒险。

“你想救他么。”魔靠在树下,微微歪头,神识传音里懒懒问她。

少女轻点头。

“方法也简单,”魔的眼眸里终于缭起丝缕沉沦的魔息,他薄唇微翘,“你过来,亲我一次,我就放过他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