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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饭,二人走出阮家老宅。

阮芷音在爷爷和林成皆有些不同寻常的目光中,挽着程越霖上车,关门——

然后才松懈下来。

刚开出别墅区,阮芷音正欲开口垂问,转头却发现男人已经调了座椅,袖扣散散解开,倦慵疲沓地半躺着。

光线透过车帘打在挺直鼻梁,印出立体俊逸的轮廓。浑身疏淡散去,眼皮沉阖,呼吸安稳舒缓,像是睡着了。

她倏然想起来时他眉眼间便显出疲乏,刚才在老宅精神焕然,原来是强撑。

也对,婚礼忙碌整天,她彻夜沉眠都尚且疲惫。这人昨晚还赶回公司处事,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

于是阮芷音把话吞回,又想到回公寓路途不近,便也躺下歇憩。

谁知一觉醒来,四周却很陌生。

睁眼时,她尚有些许的茫然,眉心微皱,开口问道:“这是哪?”

“霖恒大厦的停车场。”

司机此时已经不在,男人静静地坐在旁边,见她醒来,遂开门下车。

阮芷音揉揉眼睛跟着下去,隔了几米问他:“怎么来了霖恒?”

程越霖转头,定神瞧了几眼她难得睡眼惺忪的迷糊娇态,而后散漫勾唇,轻笑反问:“不是有话要问?走吧。”

接着留给她一道背影。

阮芷音立马想到他在老宅说的话,也不再多言,跟在他身后,坐专属电梯上了顶层总裁办公室。

霖恒前身是程父创办的恒宇地产。

五年前恒宇破产,程父入狱,程越霖倾然间从那个恣意骄矜意气风发的少爷变成了连学费都捉襟见肘的穷学生。

那时阮芷音出国不久,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程家出事。

她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毕竟他也算是自己的半个‘学生’。整个高三,程越霖都在剥削她给他补课。

孤儿院的经历始终让阮芷音觉得上学很重要,回阮家后,也一直资助孤儿院孩子们上学。她到底还是不希望程越霖从A大退学,暗中托人帮他解决学费。

但对方猜出是她,不仅把钱退了回去,还让人捎了些不太好听的话。

阮芷音自然气程越霖不知好歹,这时还要耍少爷脾气。所幸,他并未任性到去退学,休学了一年,到底毕业了。

再到她决定回国时,他已经重新站回了顶点,没让她看到一丁点的狼狈。

这些年霖恒除了最初的地产业务,还拓展了不少海内外的投资,涵盖了金融、科技,又慢慢开始融合实业。

程越霖行事果断,更有那么点锱铢必较的味道,以至于没什么人想和他对上。

——

整个顶层都没有其他员工,除了办公区和休息室,居然还有台球桌、影音室和室内高尔夫。相对于办公室,更像是大得吓人的公寓。

环顾了一圈,阮芷音忍不住感叹资本腐朽,这人也不愧是从不委屈自己。

程越霖姿态闲散,在宽大办公桌后坐下。给自己倒水时,还算好心地连带着给她倒了一杯。

他递过来的同时,淡声开口:“说吧,想问什么?”

阮芷音抿下唇,迎上对方视线:“为什么和阮氏合作?”

“你觉得呢?”

他漫不经心地对视,修长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桌面,语气不咸不淡。

见他态度有些吊儿郎当,阮芷音忍不住凝眉:“我怎么会知道?”

“猜都不猜?”他清声哂笑,片刻,递来的视线耐人寻味,“阮嘤嘤,你也该有点耐心。没准我是对你情根深种,所以瞧林成不太顺眼呢?”

他说这话时眉眼深邃,声音却有些懒散。身子微微后靠,放在水杯旁的指腹缓缓摩挲,姿态放荡不羁。

“程总现在倒有耐心,还费工夫跟我开玩笑。”阮芷音忍不住轻笑,但并未放在心上,转而道,“那我换个问法,你需要我做什么?”

程越霖目光带着探究,在她脸上停顿少顷,略微扬眉,而后收回视线,总算摆出了谈判的架势。

“北城项目给了霖恒,但外人不知道这是因为阮氏资金不足,本就无法独立啃下这块肥肉。你不想自己辛苦得来的项目便宜林成,选择和我合作,但——”

“如果林成打定主意抓着你不放,恐怕你在阮氏内部也不好收场。”

他声音不紧不慢,将她面临的处境尽数列出。然后停顿下,挑眉看她——

“阮芷音,虽然林成大权在握,但你不会想把阮氏拱手相让吧?”

对方视线逼人,仿佛将她看得透彻,阮芷音沉了口气,反问:“所以呢?”

“这份协议你先看下,如果觉得条款有问题,也可以叫律师过来。”

程越霖慢条斯理地从保险柜中取出一份文件,推到了她面前。

见他终于露出目的,阮芷音取过文件打开,是份特殊的结婚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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