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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让你输。

烟花璀璨,在陆斐也身后绽放,清隽俊逸的脸庞光影交错。

接连不断的噼啪声震在耳边,却远不及男人刚刚的话带来的冲击。

时萤大脑轰鸣,心绪比绚烂的烟花更加缭乱。似乎有一头被囚禁的怪兽,疯狂寻求着从牢笼挣脱。

“你……我……”她突然变得语无伦次,半晌说不出话来。

时萤清理不出思绪,但隐约明白有些她刻意忽视的东西被赤/裸裸摆在眼前,使她无法再自欺欺人。

陆斐也对上她眼底的慌乱,娴熟地拍了拍她的头,自然而然地开腔:“愣什么神,不是就等着看烟花?”

他就这么放了她一马。

却也只是判了缓刑。

时萤不是傻子,只是在许多异样念头冒出来时,她都用心病的敏感来说服自己。

现在,这份强词夺理的说辞被陆斐也硬生生打碎。唯一庆幸的是,他没有步步紧逼,保留了时萤的最后底线。

……

从游乐园打车回到酒店,一路上,陆斐也恢复了往常的自如,时萤略松了口气,脑子里却还是恍惚。

回到房间,她瘫在床上,整个人呆滞了许久,心里只剩下一个声音——

不该是这样的。

时萤有无法理智思考的麻木,直到微信的提示音将她拽回现实。

毒蛇7:“晖夜今天正式上线,玩家反响不错。另外,工作室正在筹备新项目,等你下个月报道,可以一起加入团队。”

看着这条消息,时萤强迫自己转移思绪,打开了微博。

“太太,晒下我的晖夜首胜!”

“晖夜真好玩,手长就是王道!何况原画还是个大帅哥!”

“哈哈,太太晒的这张海盗船,是和男朋友在一起吗?”

白天游玩时,她拍了一张海盗船的空景照片发上微博。当时没仔细检查,现在才发现左下角是男人模糊的背影,依稀可见左手凸起的腕骨上,那块银黑色的表。

出现在微博里,难言的暧昧。

时萤盯着照片发愣,思绪不停闪过在嘉宁和北淮的种种,最后停在陆斐也的那句话。

他今天的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其实他是认识她的吗?

而陆斐也说话时的语气,让时萤感觉他或许可能……有一点喜欢她。

以往遇到这种情况,时萤都能快刀斩乱麻地解决,可现在只有不愿面对的恐慌。

然而她是在北淮,没有逃避远离的选项,只能逼使自己赶紧睡觉。

接连几日的情绪冲击,时萤的梦境也变得浑浑噩噩。

时隔多年,她居然又一次梦见了高考后的那个暑假。

……

六月末,窗外的盛夏尽显燥热,卧室内却只有空调下的凉爽。

阳光敏捷溜过书桌,让窗外爬山虎的茂密落在时萤笔下那张色彩浓烈的画稿上。

昨天,高考成绩终于出炉。

时萤在电脑前输入准考证号,随即看到那个早有预料的成绩,637分。

顶着方茼失望的目光,她没有说话,却在心里对比了下,比方景遒当年低了71分,比陆斐也低了77分。

无法逾越的巨大的鸿沟。

事实无法更改,时萤心平气和地接受,方茼却脸色难看地走出书房,接下来一整天都没有跟她讲话,今天更是早早地出了门。

客厅里传来钥匙插入门锁的声响,时萤知道,应该是方茼回来了。

很快,卧室房门被人敲响。

时萤起身开门,方茼面无表情地站在卧室门口,朝她递来一个硬纸袋。

“这是什么?”她小心问。

方茼冷淡道:“复读班资料。”

时萤低着头,翻看的指尖僵住。

没有任何预先的商量,方茼再一次,私自帮她做了决定。

缄默半晌,她轻声开口:“妈,我没想过复读。”

家里很静,时萤乖软的声音也很清晰,她尝试着去说服方茼:“其实就算上不了那些学校,我的选择也还有很多,没必要再多——”

浪费一年。

时萤很清楚,她已经尽力了。

即使重来,结果也不会更好。

然而,方茼皱眉看着她,突兀撕开了两人之间的平静:“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任性了!”

“考完试每天在家里画画,分数不估专业不选,你看看家属院哪个孩子像你这样?”

他们哪一个像你这样。

这样的差劲。

类似的话语,时萤已经听过太多。

每一句,都像扎在心口的利刃。

这句话就像一根导火索,既往的压抑扑面而来,她承受不住地抬起头,望着方茼,一下子放大声音:“妈!”

女孩嗓音含颤,那是她第一次,声嘶力竭地向母亲发出质疑。

“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吗?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只是你用来维护面子的工具呢?”

“没错,我是当不了你心目中的好女儿。可你,也同样不是一个好母亲。”

说出最后这句话时,时萤直视着方茼,语气格外冷凝。

年少时,在与父母的对抗中,取得胜利的方式往往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即使已经伤痕累累,还总是执拗地告诉自己,不可以,不要服输。

直到很久以后,时萤才真正明白,这种相互伤害的对抗,你没输,却也不可能赢。

狠话顺着蕴结已久的情绪撂下,她望着方茼微颤的眼神,竟然滋生出一股畅快。

时萤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跑出家门的,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她无法再和方茼待在同一空间下,继续那溺水般的窒息感。

那一刻,她甚至幼稚地想去进行一些从未有过的尝试,让她的人生彻底摆烂,仿佛那才是对方茼最好的报复。

可当时萤漫无目的地坐在公交车上,理智又渐渐开始回聚。

最后,她在随意的一站下车,走进了一家看起来生意还不错的游戏厅。

游戏厅门口招牌上的名字是“鹰空”,里面场地不小,一楼是游戏厅,二楼还有台球室。

走进门口时,时萤闻到游戏厅里浓重刺鼻的烟味,她皱了下眉,却也没有离开,只是带上兜里常备的白色口罩,掏出仅剩的钱,在前台换了些游戏币。

时萤没玩其他游戏,就站在篮球机前一下又一下地投筐,发泄着积压在胸口的情绪。

一局结束,她累得喘起气来,额头也冒出细汗,望着显示器上的Game over,又重新投币。

然而游戏币不知怎地卡在了入口,时萤俯身把币摁下,再抬头时,身边突然多了几个人人。

染着黄毛的男人站在最前面,嘴里叼着一根烟,调笑似地开口:“妹妹,自己来的啊?”

时萤眼神警惕地小步后退,抱着篮球抵在胸前,没有说话。

这里离七中和职高很近,常来玩的除了七中和职高的那群不良少年,还有些来台球厅打球的“社会人士”。

时萤推算着黄毛的年龄,觉得对方应该是后者。

黄毛夹着烟抽了一口,又问:“以前没见过你,哪个学校的啊?认识认识呗,来,哥哥帮你投球。”

说完他伸出手,看着是去拿时萤手里的篮球,实际上却顺势摸往她白净瘦长的指节。

时萤皱着眉避开,忍着涌上心尖的恶心,回了句:“不用了,谢谢。”

“呦,这么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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