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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车送你。”

他目光温润,仿佛有着镇定人心的力量,苏晚青皱紧的眉头舒缓下来,“那我先去买单。”

“不用买了。”闻宴祁直接拎起了她的包,“这家餐厅是翟绪姑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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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车子抵达医院。

苏晚青去护士台问了一下,只说名字的话,没法得到患者信息,杨沅沅话说到一半就失联,她急得不行,脑补得场景都是车祸之类的意外,杨沅沅不是滨城本地人,本科和研究生时期都在住校,在这儿也没什么亲人。

“那您查查有没有车祸送过来的病人?”苏晚青趴在服务台前,眉眼都是急色。

闻宴祁走过来,将她带离了服务台,“你朋友的名字是哪三个字?”

苏晚青眼睛一亮,“你有办法?”

“有个叔叔是这家医院的神外科主任,你把名字告诉我,我问问他。”

“她叫杨沅沅,杨是杨树的杨,沅就是那个......”苏晚青急着想带“沅”字的组词,想了几秒没想出来,干脆握住闻宴祁的手,“我写给你看,很简单的。”

闻宴祁面色微有错愕,敛下眼皮,看着苏晚青将他的手摊开,又伸出自己的食指,一笔一划在他手心刻下痕迹,酥麻的感觉还未贯穿脊背,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苏晚青灵机一动,开窍了。

“不对,我干嘛费这事儿。”她立刻放下了闻宴祁的手,再抬头,认真地说道,“就是三点水再加一元两元的那个沅,你知道吗?屈原有一首诗,里面就有这个字,但我忘了哪句啦!”

闻宴祁看着自己突然悬空的手,握成拳,又垂到了腿侧,苏晚青还在他面前喋喋不休,他胸闷气短,随口应了声,“知道了。”

这句语气稍稍有些冷淡,苏晚青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眼,闭嘴了。

闻宴祁总共打了两通电话,第一通描述杨沅沅的信息,女,25岁,名字是三点水再加一元两元的那个沅,有可能是车祸之类的意外,大概率是在外科。

挂了电话,就看见苏晚青忧虑的眼神。

她的担心都写在脸上,眉心轻轻蹙着,不确定地问他:“应该是小手术吧?”

“嗯。”闻宴祁垂眼看她,颈侧的头发落下来两束,他也不知怎么,突然就伸出手,撩起了那两束头发,搭到了鲨鱼夹的上面。

苏晚青的脸色立马就变了,睁大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干嘛?”

闻宴祁想说自己是想帮她整理头发,可下一秒,那两束头发又落了下来,再次贴到了颈侧。

默了几秒,闻宴祁移开了视线,也转移了话题:“肯定不是什么大手术,不然术前应该发不了消息。”

苏晚青犹疑地看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哦”了一声。

没过多久,第二通电话打来,闻宴祁走到一旁接听,两分钟后,表情有些无奈似的,走到苏晚青面前,开口问:“你那个朋友,生日是1月27?”

“对对,就是她。”

“阑尾炎,慢性的。”闻宴祁领着她往电梯口走,“她自己来得医院,手术采用得也是局麻,腰椎以下半麻醉,术后躺六七个小时就能下床活动了。”

“......”

苏晚青万万没想到她脑补了半天的严重意外,最后居然只是个局麻小手术,等他们坐电梯上去的时候,杨沅沅已经被推出来了。

她那会儿脸庞还挂着泪滴,一看见苏晚青,就哼哼唧唧地握上了她的手,带着哭腔:“妈的,局麻怎么那么疼?早知道我选择全麻了,睡一觉就完事了!”

苏晚青转过身,从床头柜上端下来一杯温水,扶着吸管递到她嘴边,眼神温软地看着她,半晌,叹了声气,“你也真是,话说一半就失联,就是割个阑尾,我还以为你出车祸了。”

“......”杨沅沅瘪瘪嘴,闷声喝了几口水,喉咙依旧干涩得很,“不吓吓你,我怕你不过来。”

苏晚青放下杯子,戳了一下她的脑门,“我又没事,为什么不过来?”

“谁知道你啊。”杨沅沅垫高了枕头躺下,“自从跟那什么野男人同居以后,天天找你都说忙。”

说巧也是巧,杨沅沅这句话刚说完,苏晚青就下意识回头,闻宴祁的脚步刚迈进来,手里还举着想挂断还没来得及挂断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翟绪的笑声:“喂,野男人,说你呢!”

三个人的目光从空气中相接,凝滞了整整四五秒。

杨沅沅率先反应过来,暗暗抓住苏晚青搁在床沿上的手,压着声音,“库里南!是那天晚上在我们小区门口......”

她说着说着意识到什么,声音越来越轻,“他就是你那个......”

剩下的三个字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最后还是苏晚青反握住她的手,在肯定的目光中帮她补全了那句话,“嗯,野男人。”

闻宴祁脸色擦黑,挂上电话后走过来,这算是他第一次见苏晚青的朋友,刚刚翟绪在电话里叮嘱他,想追一个女生,讨好她的闺蜜是最好用的捷径。

“你好。”他敛起思绪,落落大方地伸出手,“我叫闻宴祁,是你好朋友的......老公。”

苏晚青不解地抬头,没明白他这莫名其妙的自我介绍,补充了句,“合约老公。”

杨沅沅此刻哪还能听到“合约”两个字,激动得完全清醒了,伸出手,慌忙应声,“你好你好,我叫杨沅沅,是你老婆的大学同学兼好朋友,不好意思连夜打扰你们,早知道你们在一起我就不给她发消息了。”

她的喜闻乐见都摆在脸上,那句“老婆”叫得也格外顺其自然。

闻宴祁虚勾唇角,整个人难得的寡静,也平易近人,“没关系,这是应该的,不知道术后能不能吃东西,我已经让秘书送点清淡易消化的食补过来了。”

“那太不好意思了哈哈哈,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吃,让你老婆吃吧。”杨沅沅余光瞥一眼苏晚青,“而且我这儿也就是小手术,没什么好陪护的,要不待会儿吃完你们就回去,时间也不早了,就不耽误你们了。”

她变脸变得彻彻底底,苏晚青看得瞠目结舌,不懂这俩人是哪块儿磁场合上了,聊得还有来有回的,好像她和闻宴祁真有什么实质性的情侣关系似的。

“你说什么呢?我都跟你说了没事,我先陪你一晚,明天看你情况再说。”

杨沅沅朝她挤眉弄眼,压着极低的声音,“再过几个小时我都能下地了,谁要你陪你了?你是不是缺心眼啊......”

早知道苏晚青闪婚的男人是这个质量,别说送套了,杨沅沅恨不得盯着他们一天用一盒,又帅又有钱,说话办事风度翩翩,管他什么合约不合约的,这简直睡到就是赚到好吗?

“行了行了,你别说话了,多喝点水。”苏晚青把杯子塞进她手里,“我出去跟他聊几句。”

说完她就起身,经过闻宴祁也没多余的话,揪住了他的衬衫衣角,低声说了句,“跟我出来一下。”

闻宴祁就着她的力道,临走前还朝杨沅沅点头示意。

俩人出了病房,走到走廊尽头的一扇小窗前,苏晚青终于松开手,垂眼看衬衫又被她揪出了一个小塔。

他那件衬衫面料很挺括,苏晚青下意识帮他抬手抚平,开口说话,声音带着隐隐的迷惑,“你干嘛那样跟她说啊?”

走廊顶光白亮,闻宴祁眼皮轻掀,装作不理解的样子,“我说得不是实话吗?”

“是实话,但她是我好朋友啊,你这样她会误会的。”苏晚青抬眼看他,“会误会我之前说得合约是骗她的,误会我真的跟你闪婚了。”

“哦。”闻宴祁撇开头,露出清冷的下颌线,嗓音半哑不哑,“那我下次不这么说了。”

苏晚青直勾勾地看着他,嘴唇张了张,没说话。

最近是有些奇怪,闻宴祁对她简直空前绝后的有耐心,原先明明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这会儿但凡开口说话,那语气光是听着,就能让她心中生出一丝愧疚。

“那个......”她手指搅了搅,“今天不好意思啊,说要请你吃饭的,结果现在又这样,要不我先送你回——”

她话还没说完,蓦地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男人疑惑的声音:“苏晚青?”

就在杨沅沅所在病房的隔壁病房门口,一个戴着黑边框眼镜又黑又壮的的年轻男人,满眼惊喜地看着她,“真的是你?”

“廖学长。”

闻宴祁转过身,就看见苏晚青已经又惊又喜地走到了人家身边,“你怎么在这里?你回滨城了?”

“对啊,去年刚回来的,你怎么了,来医院是不舒服还是探望病人?”

“我没事,就是来看杨沅沅的,她刚做完阑尾炎手术。”

“杨沅沅也在?”廖学长推了推眼镜,似乎是才注意到有道视线一直黏在自己身上,循着望过去,然后就瞧见走廊尽头的窗前站着一个人。

闻宴祁站得清冷不羁,衬衫袖管露出半截冷白手腕,满不经心地插进西裤口袋,白衬衫是最好的打光板,薄白眼皮掀起,近乎透明的目光望过来,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凉意,宛若冬日结冰的湖面。

“这位是......”

闻宴祁滞闷了许久,开口时姿态端得很足,“我是她老公。”

作者有话说:

闻老师:屡教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