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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堂执意要当下论个是非,便是当场驳了李谌玉的颜面。

作为储君,在文武百官面前失了颜面,李谌玉心中自是怒意滔天。

可眼下父皇的过错已公之于众,他只能暂且压下怒火。

只还不待他再要说什么,却见楚婈已抹净眼泪,目光灼灼,“不止父亲的冤屈,还有外祖父的冤案,也一并请太子殿下主持公道。”

花鸢也在此时上前,取出怀中一方血书,“此乃家父临终前写下的诉状,请太子殿下过目。”

这是师父在进宫前交给她的,之前不提,是因为时候未到。

李谌玉见着那方血书,眉心微蹙。

竟是他亲写的诉状么。

半晌后,李谌玉接过血书,看完后脸上隐有几分复杂。

这的确是他的字迹。

“既是有冤屈,孤自会彻查。”

沈府有没有冤屈李谌玉比谁都清楚。

彼时的李谌玉正值年少,心中还有着些少年气,待挚友也实打实的有过几分真心,是以当时没少为沈府的案子奔波,然最终那份年轻气盛还是没有敌过私心。

他查出来那些线索时,沈府已经判了罪。

他清楚就算最后他查出真相,父皇也一样容不下沈府,且那时,他也因此事失了父皇的心。

若再失去杨府的支持,他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李谌玉仿若没有感受到百官中那一道灼热的视线,他淡漠的看向太子妃。

当初他没得选,如今,也没得选。

只不同的是,如今的选择是得他心的。

李谌玉没有半分不舍,便唤人将太子妃收押,并下令重审沈府治水一案。

文武百官下意识看向队列中的杨氏官员,心知盛极一时的杨氏怕是要就此没落了。

当年沈府的案子,他们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沈大人最是清廉,怎么做那贪污之事。

案发后天子甚至都没怎么查便定了罪,不外乎就是那背后之人的做法恰好如了天子的意。

如今沈府孤女归来递上诉状,背后有摄政王,雪山贺若族,想来这案子很快便会水落石出。

李谌玉此时也已经做好了打算放弃杨府。

父皇恐怕撑不过几日了,介时他便拿出父皇的罪己诏顺位登基,快刀斩乱麻将这些事处理了,给雪山一个交代,他这个皇位也算是坐稳了,且还会落得一个贤名。

可惜,李谌玉还来不及实现这个计划。

天子就已经病危了。

“太子殿下,不好了,皇上病危。”

随着天子回寝殿的太医急急忙忙而来,匍匐在地颤着声音道。

文武百官脸色俱是一变。

这天就变的这么快么。

李谌玉也是神色一僵,迟疑片刻便忙要去寝殿。

他得在父皇驾崩前拿到父皇的罪己诏!

而他没注意到忠王业已有了动作。

傅珩瞥了眼从殿中溜走的太监,只做不知。

然就在此刻,天子近侍匆忙而来,阻止了太子前往天子寝殿。

“皇上口谕,宣云亲王觐见。”

太监尖细的声音落下,众人错愕过后便也觉得理所应当。

云亲王乃天子幼弟,因被天子忌惮,硬是没有被放去封地,而是留在了眼皮子底下看着。

此时,天子病危,临了想见一见幼弟,倒也是人之常情。

太子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过一想到父皇前两日也在念叨着要见云王叔,心中便稍安。

应当只是临终见一面,不会出什么岔子。

而他因太过心急,却没注意到天子近侍不动声色的朝队列中的少年微微颔首。

天子病危,众臣自是不能在此时离去。

傅珩楚婈也都安静的候着。

此事虽不在他们意料之中,但也并不影响计划。

且有益无害。

在众人的心思各异下,云亲王被一辆华贵的马车急急接进了宫中。

云亲王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只醉心花草,已不涉朝堂多年。

大殿中的气氛愈发沉寂,朝臣的心也紧紧绷着。

而殿外贺若雪颂仍旧未能脱身。

未堂早在传出天子病危时便出了大殿,说是清理门户。

李谌玉明白他是要去作何,自然没有拦着。

风来月还也跟着出去了。

雪山叛徒,必不能留!

如此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天子寝殿中依旧没有动静。

更没有宣太子忠王觐见,其他几位王爷更不必说。

两人的神情也愈发阴沉了起来。

老子病危,却不宣儿子至病榻,这叫什么事!

传出去怕还以为他们这些儿子有多不孝!

虽然的确是没盼着老头子好,但起码要能堵住悠悠众口,不给人留下话柄。

可最终,他们也没能见上天子最后一面。

“天子驾崩!”

天子近侍扑在大殿上,扯着哭腔喊了声。

众臣一惊,忙齐齐跪下,一片哀呼。

傅珩眉头皱了皱,还是掀袍屈了膝。

即使天子晚年多有糊涂,但也不能磨灭他早年的功勋。

且,他终究是云宋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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