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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吴惟安的长相,便类似于此,像是私塾那些文气的秀才,回到家中体贴妻子照顾儿女那种。

只是在他笔下,一个锐利的‘杀’字跃然纸上。

吴惟安将信收好,抬起头,露出斯文秀气的笑:“这么晚,云娘还未睡?”

纪云汐缓步走近,没理他的寒暄,在一旁的蒲团跪坐而下。

她将手上的一袋银子朝他扔去。

吴惟安手一伸,精确接住,在手心掂了掂,后妥帖收进怀里:“今晚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可也不过两百两而已。”

卖惨要钱罢了。

纪云汐无情拆穿他:“我一向觉得你戏演得挺好,唯独今晚那出不太行。”

吴惟安感慨:“我是真的吐不出来。”

纪云汐穿得不多,拢了拢衣襟:“我两位哥哥并不傻,他们应该已经看出不对劲。”

闻言,吴惟安眉眼微垂。

他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脉像,而后将袖子一点点拉长,遮住白皙但藏着恐怖力量的手腕:“一般而言,擅毒者不擅医,你六哥……”

纪云汐听出他的意思:“六哥擅毒,也擅医。”

吴惟安轻笑了声:“这倒是难得。”

“他经常用错毒,所以只得擅医。”纪云汐轻叹口气。

她六哥纪明焱这人吧,脑子里缺根筋,从小致力于坑人不偿命,而且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些年还好了点,以前小的时候,他就经常把家里哥哥弟弟妹妹们坑得差点没半条命,又哭哭啼啼疯疯癫癫地想尽各种办法弥补,最终练就了一身好医术和好毒术。

这就是为什么,他制毒必定制解药的缘故。

纪云汐不动声色地看着吴惟安的小动作,问道:“六哥摸了你的脉像?”

吴惟安嗯了声。

纪云汐挑了下眉:“你的脉象有什么特别的?”

吴惟安抬眼看她:“有时候知道太多也不好。”

纪云汐平平无奇地哦了一声。

按照一般小说的套路,这脉象要么是百毒不侵的脉,要么是之前中了什么剧毒一时没法解,用了以毒攻毒的手法压制随时可能爆发的脉。

这种剧情,一般都发生在书中男主身上。

不过他吴惟安不是男主,只是男主的部下。

但话说回来,部下是这样的大佬,那不衬得身为男主的五皇子更加牛批了么?

只是很可惜,她截胡了。这样的大佬现在是她在养着。

纪云汐缓声提醒:“但你脉象特别,我六哥一定摸出来了。”

吴惟安捏了捏眉心,盯着她:“我有些后悔了。”

纪云汐明白他的意思,笑了一下:“安郎,有些船一旦上了,就没那么好下了。”

吴惟安后悔答应她的亲事,后悔和纪家走得那么近。

但,她纪云汐的钱,不是想拿就能拿,想退就能退的。

似乎只有一阵风飘过,下一瞬,本在案后坐着的人,忽而便到了纪云汐眼前。

两人离得很近。

纪云汐刚沐浴完没多久,身上还带着皂角的香,那皂角是纪云汐特地让晚香一点点调试的。

是她想要的味道,微沉的木质香,闻着冷冷的,但又藏着点甜,诱着人想往深处探寻。

吴惟安在她耳边轻语:“我想下,我就能下。”

纪云汐相信他有这个本事。

如果吴惟安没有这个本事,纪云汐也会看不起他,根本不可能三番两次想他求亲,想拉他入伙。

可那又怎么样呢?

人都有七情六欲,都有yu望,都有需求。

她只要让他不想下就行了。

纪云汐凑近一些,唇几乎要贴上他的耳垂:“想赚票大的吗?几千万两黄金的生意,事成之后,你我一人一半。”

吴惟安呼吸灼11热了几分,下意识问:“什么生意?”

纪云汐点到为止,只说了一句:“上京城的赌场,都姓冯。”

吴惟安屏住了呼吸。

纪云汐听着他的呼吸声,眉眼微眯,吐气如兰:“那,合作愉快?”

吴惟安轻声:“合作愉快。”

“好。”纪云汐轻轻颔首,发丝微扬,香气阵阵。

两人依旧离得很近,纪云汐也没避开,就照样那般坐着。

吴惟安望着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视线下垂,落在她斗篷里的白色寝衣之上。

寝衣虽单薄了些,但什么都遮住了,只露出一小节线条弧度柔美的脖颈。

他心下忽起了点心思,想看看这纪家三姑娘是不是真的这么无所谓。

吴惟安低头,唇若有若无贴上她的耳垂:“云娘深夜身着寝衣造访,就这么放心我?”

纪云汐那双好看的眉眼上扬,红唇轻启:“你想睡我?”

吴惟安:“?”

他轻笑,愈发逼近她:“如果我说是呢?”

纪云汐忽而偏头,两人的唇瓣差点碰到一起,还是吴惟安下意识避让了一下,才躲开了这一线之差的吻。

纪云汐看着他:“那就睡。”

吴惟安:“???”

纪云汐仰着脖子,思考了一瞬,认真道:“我还挺想怀上你的孩子的。”

两人的基因都不差,生下来的孩子肯定智商也高。

那等孩子长大,她就可以让孩子接手纪家产业了。

挺好。

吴惟安懵了。

吴惟安当下便直接飞离十米远。

这什么世道,她居然想用孩子绑住他??

纪云汐一副就知道你不敢的表情,拿过吴惟安喝的茶杯,不太在意的抿了口:“你不用担心,我的哥哥们心思不坏,而且很好忽悠,你想办法忽悠一下就成。”

吴惟安的身份,纪云汐暂时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包括哥哥们。

不是她不相信这些哥哥,相反,这些哥哥知道事情真相,也一定会保守秘密。

但人知道一些东西后,有些无意识的反应和动作是骗不了人的。

就像一种磁场,纪云汐怕那五皇子感应到这样的磁场,会跟之发现吴惟安的身份。

这样,纪云汐的这张底牌就会过早暴露,不妙。

“大概就这些了,你早些歇息吧,好梦。”纪云汐起身,理了理斗篷,迈步出了营帐,背影不似寻常女子的娉婷袅娜,更像是雪山之上的雪莲,静雅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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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明焱低着头迈进营帐之中。

他眉目紧锁,双手交叉在一起,两根食指在不停地转圈。

“发生什么了?”

纪明焱吓了一跳,当即蹦起三尺高,后在看到双手环胸靠在一边的纪明双时,稍稍冷静:“纪明双,你想吓死你六哥吗?”

“你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纪明双继续问,刚刚纪明焱的小动作,说明他心里一定有事。

纪明焱一向不是个能藏事的:“嗯,妹夫有些不对。”

“你也发现了。”纪明双长长吐出一口气,“你终于也发现了。”

纪明焱一脸孤疑地看着他:“你早就觉得妹夫不对?”

纪明双颔首:“我不是还和你说过吗?你不是让我不要把人想的那么坏?”

纪明焱还是坚持他的立场,振振有词:“妹夫不对劲,不代表妹夫人坏啊,每个人都有秘密,他可能只是不太方便告诉我们。”

纪明双:“……”

纪明焱拍拍七弟:“说吧,你发现了什么?”

纪明双道:“我刚刚特地去查看过,妹夫把你混错了调料的那批肉串全吃完了。而我们,一般吃一口就会立马有反应,可妹夫,他全部吃完了,他直到你回头找他,他才开始有反应。”

纪明焱抱着那包瓶瓶罐罐:“说明妹夫是装的。”

纪明双:“是,而且他根本什么都没吐出来,也没——”他顿了顿,脸红了一瞬,但还是说了,“也没拉出什么。”

纪明焱的重点一下子就跑歪了:“你居然偷看妹夫拉屎?!”

纪明双红着脸跳起来:“我没有!”

纪明焱震惊:“那你怎么知道他拉没拉?”

纪明双大怒:“你给他喂了解药,把他扶出去后,我进去看的!!”

纪明焱点点头,一副好兄长的模样:“好吧,吓死我了。明双啊,身为纪家男子,你可不能干这种偷看人上厕所的事情啊,男子也不行。”

纪明双气得跳脚:“我说了我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纪明焱见七弟真的要生气了,把话拐回了正道,“说明妹夫对我那药没反应。”

纪明双理了理衣襟,努力使自己恢复心平气和:“是,所以你又发现了什么?”

“妹夫的脉象。”纪明焱咬唇,“妹夫似乎中了金蟾蛊。”

纪明双一惊:“什么?”

那金蟾蛊非同寻常,来自于苗疆,当今江湖之上根本没有解法,中此毒者,几乎只能等死。

纪明焱曾经也想努力攻克这金蟾蛊,但他失败了,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要满江湖找那毒娘子。

因为毒娘子,据说能解这金蟾蛊。

纪明焱是本着一颗好学的、互相进步的心,想去找那毒娘子交流的。

无奈,他没找到人。

纪明双回过神来:“可妹夫现下还活着?”

“是,他体内毒似乎达到了一种平衡。”纪明焱回忆起摸到的那个脉象,“有人用了很多毒在压金蟾蛊,所以现下隐而不发,这也是为何,我的药粉对妹夫没用的缘故。他根本不惧世间任何毒物了。但是,这依旧很危险,金蟾蛊不彻底解的话,迟早都会有性命之忧。”

纪明双面上惊疑不定:“这这这,所以妹夫到底是何人?”

纪明焱拍拍自己的瓶瓶罐罐们,嘀嘀咕咕:“反正肯定有隐情。”

纪明双冷哼:“我就说妹夫不对劲,走,我们去找纪三。”

纪明焱手上一撑,就坐到了桌案之上,晃着腿,想不通:“你找三妹干嘛?”

纪明双刚想说,让纪三退亲,但转念一想,却是不行。

大选之前,三妹一定要有亲事在身,否则入宫岂不是更惨?

所以现下,非但不能让三妹退亲,而且得保两人的婚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