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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容镇定,语气淡然,听着就让人心下安稳。

吴惟安捏着画像,脚下轻点,飘到冰鉴旁,顺走了一碗冰糖最多的冰粉,很快就消失在了原地。

纪云汐迈步而出,反手将门关上,朝院外走去,刚好和跑进来的纪明焱遇上。

纪明焱一听到妹夫晕倒就赶紧过来:“三妹,妹夫如今怎么样?醒过来了吗?”

纪云汐颔首:“一个时辰前醒了一会儿,但现下又睡着了。”

纪明焱当即道:“我去看看他!”

纪云汐喊住他:“六哥,程大夫说安郎需要静养,这七日最好别让人打扰他。”

纪明焱委屈道:“可我不是外人啊。”

纪云汐提醒他:“但你有些吵。”

纪明焱没话说了。这个他自己也认,可他没办法。他就是喜欢和喜欢的人说说话,有错嘛?

纪明焱站在原地,低着头,时不时就抬眼,看看纪云汐。

他心里藏着马的事情呢。这事他还谁都没告诉,因为他没想好怎么办。

但现下,妹夫因为想念马,都晕倒了,需要静养七日!

那纪明焱觉得,这马还是要还给妹夫的。

纪云汐看出他的犹豫,问道:“发生什么了?”

纪明焱纠结了一会儿,便把事情对他三妹和盘而出了。

马在五哥那里,纪云汐倒是真没想到。

不过转念一想,这倒是件好事。

至少这几日,不会再有人找到马上门来了。

吴惟安的七日假,有保障了。

纪明焱道:“这事我还是去告诉妹夫罢,不能让妹夫一直病着!”

纪云汐摇头:“六哥,此事不能说。”

纪明焱疑惑:“为何?说了妹夫就能好。”

“不。”纪云汐不紧不慢地忽悠,“程大夫说了,这七日不能让安郎心情起伏太大。他如今虽伤心,但心情已稍稍平复,接受了马可能找不回的事实。但若你现在告诉他,马找到了,他必定大喜。大喜大悲,是大忌,我怕安郎承受不住。还是等他身体好后,再和他说稳妥些。”

纪云汐对家里哥哥们的性子门儿清,她真想忽悠,没一个哥哥能招架住。

更不用说,还是最容易被忽悠的纪明焱。

*

密室之中,桌前放着一颗不太亮的夜明珠。

黯淡的光映衬着吴惟安的脸。

他难得认真,唇微抿着,骨节分明极其好看的双手拿着一根极细的针,针头沾着特质的染料,灵活地在皮上来回穿梭。

当日准备科举,吴惟安每晚到点就睡,甚至偶尔看得烦了,还会偷偷懒。

可现下,他每日就睡一两个时辰,也毫无怨言,反而如痴如醉。

三日后,吴惟安拿着面具,以诡异的身形走出了密室门,而后飞身而起,掀开地窖门。

地窖就在粮仓的角落里,平平无奇。

他把门重新盖上,一路从粮仓目不斜视地走出去。

看着就烦。

这些日子,粮仓里的粮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日一日变少。

想必再过几天,粮仓就会恢复成以往空荡荡的模样。

他不禁在心中想,他那些下属,真的就没钱到宁愿拿粮食,也不愿多等些时日。他们不能待他日后有钱了,再来向他拿钱吗?

吴惟安打开粮仓的门,走了出去。

外头已是夜间,湖心亭中有蛙叫声传来。

吴惟安抬头看了看夜空,开口道:“出来罢。”

黑夜之中,一名戴着面具的男子现出身影,他低下头弯着腰,恭敬道:“公子。”

吴惟安抬脚,在院中不紧不慢地走着,随口问道:“三年了罢?”

面具男子点头:“回公子,是。”

吴惟安将手中新鲜出炉的面具轻轻一抛,男子第一时间接住。

吴惟安:“你今后的身份,方远。具体的,夫人会和你讲。”

面具男子握着手中的面具,暗自长呼了口气。

三年了,他隐在暗处,没有身份。

他早该是个死人,是公子,给了他一条命。

而他等了三年,等来了能在阳光下活着的机会。

面具男子沉声道:“是,谢公子。”

“日后路怎么走,你自己看着办。”吴惟安对这人并没有安排,“但希望有一天,你能有机会让我用上你。”

面具男子单脚跪地:“公子放心,属下一定不辜负公子栽培。”

“嗯,起罢,戴上就别摘了。和我一起去见见夫人。”

吴惟安带着方远见了纪云汐。

纪云汐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眼。

吴惟安靠在一旁,双手环胸:“怎么样?你这八千两,花得可值?”

纪云汐颔首:“确实不错。”

吴惟安一笑,脚尖轻点,心下得意。

纪云汐嘱咐了方远几句,方远便隐了身影,按照纪云汐交代的,去找了他的‘爹娘’。

方远离开,卧房的门被关上。

纪云汐还有一些明日的细节,要用吴惟安手里的资源。

比如那日殿试前,帮他在书生圈里给他立人设的‘水军’。

吴惟安自然双手奉上。

这些资源,放着也是浪费,能给她用,还能帮他赚钱,简直一箭双雕。

以前他手里资源再多,可都没地方卖。

江湖庙堂之中,无人知道他搭建的网,也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他怎么卖?卖给谁呀?

这次动用层层关系,让他父亲的名字出现在吏部纪明喜的眼中,让父亲调任来京,也是吴惟安觉得时机到了。

他原本是想在几个皇子中选个看上眼的人,大家互利互惠。

没想到,纪云汐先找上了门。

前头他还迟疑,但如今,吴惟安觉得纪云汐确实是最佳的人选。

她纪家和太子的关系,以及她那富可敌国的钱财,就是她最佳的倚仗。

而她那一家心善简单的哥哥,就是她最大的软肋。

她有明显的把柄,这样的人很适合,比皇子们合适多了。

那些皇室之子,心思太重太多疑,而且心狠,最擅长用过就丢。可纪家不会。

且他在皇子们面前,必得做小伏低,哄着捧着。虽然他是不在意,但能不折腰,当然选择不折。

公子和夫人的门被关上,不远处做事的圆脸管事,便抬脚离开了。

他刚刚都听见了。

他就说那日,公子怎么能拿出七千两!原来是靠这面具卖了夫人八千两!

方远背后的人,圆脸管事知道。

这人身上背了血海深仇,杀了江湖中一个大门派的长老报了仇,可之后一直被追杀。

若不是公子让他们救下,人怕是早就死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公子前头向夫人拿了两千两,给了他一千两,那就是还剩一千两。

现下又靠卖皮卖了八千两,给了他七千两,又剩下了一千两。

公子手里,如今有两千两。

这次上京城的兄弟,前几年欠下的差银,基本都结清了。

可其他地方的兄弟们,还欠着啊。

圆脸管事心想,就以上京城向外扩,一个一个城的结清罢。

毕竟这些年,大家都来要钱啊。

这些,都是他一个人在挡着,都是他,腆着老脸和大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如今日子过得困难,希望大家能等等,能宽限些时日啊。

两千两,应该能结七八个城池罢。

一个城一个城的还,总能有还清的一天。

想着想着,圆脸管事的腰杆子都直了一些。

他已经预见了日后债务还清后,上上下下和和美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