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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在开泰庄附近的东蕴布庄,都是最好的布匹,最好的绣娘,最好的衣裳,顾客群体瞄准的自然也是上京城中的权贵们。

开店成本,东蕴也要远远高于其他三家。

可此次开业,纪云汐主打的,却是位于西边街坊深处的西蕴布庄。

权贵之家住得都离皇宫近一些,离城门口远。

而这西蕴布庄四周居住的都是普通百姓,身上没太多银钱。

五日前,纪云汐便让城里的乞丐小孩们,满上京城的给她的西蕴店铺宣传。

她的四家布庄,都于明日辰时开业。

开业第一月,先到西蕴布庄的前一百名顾客,都可在店里免费拿一件200文之内的衣服,一百名之后消费每满100文减50文。北蕴布庄不送衣服,但消费每满1两减5钱。而定价最高的东蕴布庄没有任何优惠,专门提供府中下人、门派弟子服装的南蕴布庄也没有活动。

此时夜色已经有些深了,纪云汐还在西蕴布庄。

她再做最后一遍检查,店里的衣服是否都已经摆好,量是否充足,找钱的零钱是不是也准备充分了。

西蕴布庄这些衣服,布料都是最常见的麻布,很便宜。

衣服上的绣样也不多,都是最简单最容易绣的花样,但针脚却都很平整,布料的颜色也染得不错。

这些衣服成本不高,卖价也不高。

西蕴布庄的衣服,最贵的一件500文,最便宜的一件20文,但整体来说,100-200文之间的衣服是最多的。

纪云汐确认好后,出了布庄,上了停在外头的马车。

大瑜没有宵禁。

此刻虽已不早,但也还没有很晚。

再加上夏日炎热,还在外纳凉的百姓也有不少。

他们看看那离开的豪华马车,再看了看挂着红灯笼,很是喜庆的西蕴布庄,都在交头接耳。

“你说这什么什么西什么什么布庄,前一百名到店里的人,真的能不用钱拿一件衣服?”

“是啊,这事听着是好,可会不会有诈?我可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我在上京城活了这么多年,可没见到哪家布庄开业会送衣服。”

“是啊是啊,我也不曾听过有布庄送衣服。就是对面街口的面馆,两年前刚开,说是会送一碟小菜,但那小菜还真的小,一口都不够塞!”

“就是说,这西蕴布庄送的衣服,也不会小的连我那大孙子都穿不下罢?”

“但不是说,送的是200文的衣服吗?那可是200文!”

“不不不,我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就立刻去西蕴店铺问了,他们说是200文以内。这个‘以内’就很有学问了,这些商人就喜欢搞这些有的没的,看起来我们能占大便宜,但最后都是我们吃亏,他们赚大钱!”

“可这西蕴布庄是纪家开的,纪家的当铺,我去当过几回,其实还挺好的。比我前头在南方的当铺,要实诚多了。”

“是啊,人纪家也不缺钱。纪家开布庄,肯定是要抢兴乐布庄的生意!那纪家肯定是要动真的!”

“哎呀,你们这些人啊,就最容易被骗!纪家不缺钱,但不代表纪家愿意给大家占便宜啊!哪个商人手里没钱?你们啊,就别被这些商人带跑咯,明天该干嘛干嘛,反正你们又不缺衣服穿。真缺衣服穿,还不如去兴乐布庄,老字号,不会骗你。纪家都是开什么当铺的,哪里懂哪门子衣服,那些衣服买了说不定也穿不了,一块烂布放家里还占地方呢。”

“确实是这个道理。可我明日反正没事,就起来去看看,真有拿一件也不亏嘛。烂布也可以拿来擦地。”

“我可不行,这个点我可要去买菜,去的晚了,新鲜的菜都被人挑走了,我哪有时间来这等着啊。”

“是说,我明日还有活要干,没时间过来啊。”

大家忙了一天也累了,没说几句,便都回去歇下了。

这西蕴布庄开业送衣服的事情,不过是个谈资罢了,没在他们心里停留太久。

大多数人明早一起来,就要开始忙活,就没时间过来。

倒是闲着的喜欢贪小便宜的,又住在附近不远的,都决定明日一早来看看。

*

西蕴布庄离吴家很远,几乎跨了半个上京城。

纪云汐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但没想到的是,房间里灯还亮着。

纪云汐走进去,一边摘耳环,一边看了看靠在床上,拿着本书的吴惟安,问道:“你怎么还没睡?”

吴惟安打了个哈欠:“你不是还没回来么?”

纪云汐坐在梳妆镜前摘头饰:“你没必要等我。”

吴惟安放下手中的书,情真意切道:“你为我们的布庄奔波繁忙,为人丈夫,怎么能先睡呢?”

纪云汐看了他一眼:“哦,那就多谢了。”

吴惟安问道:“你那西蕴布庄,真的要送一百件衣服?”

纪云汐点头:“是,怎么?”

“没什么。”吴惟安重新拿起书,想了想又道,“送就算了,可送个十件也差不多了罢?而且你还要送一个月?送个三日也够了罢?”

纪云汐把头上脖子上耳朵上手上能摘的饰品全都摘了。

她此刻困了,所以动作很快,摘完后,她拿了衣物准备去隔壁沐浴,闻言意味深长地对吴惟安道:“你知道,改变一个人的习惯需要多少天吗?”

还在算这么一送,他和她,当然主要是他,要亏多少银两的吴惟安:“??”

纪云汐没回答,也没等他回答,就快步出了卧房。

没多久,纪云汐便回来了。

吴惟安挑了下眉。

平日她沐浴需要大半天,今日这么快就好了?

真难得。

纪云汐很累很困,沐浴过程中她都是强撑着,才没睡过去。

她浑身腰酸背痛的,绕过吴惟安爬上床,掀开被子就躺下。

吴惟安还想着她那个问题呢:“三十天?”

困得脑子都要转不动的纪云汐:“什么?”

吴惟安:“改变一个人习惯,要三十天?”

纪云汐:“哦,不是,21天。”

吴惟安:“那你为什么要多送九天?”

纪云汐:“我乐意。”

吴惟安不太乐意:“云娘,我知道你家大业大,不在乎这么一点钱。但如今你我已成家,要为日后打算不是?能省的钱,我们还是尽量省着,这些没必要花的……”

纪云汐:“闭嘴,我困了,熄灯。”

吴惟安:“哦。”

灯一灭,不过瞬息之间,吴惟安就听到了她夫人浅浅的呼吸声,想来是已经睡着了。

看来真的累了。

他摇摇头,没多久也进入了梦乡。

他明日虽然休沐,但他一早有事,得早起。

两个时辰之后,外头天还黑着,吴惟安便睁开了眼。

而后他发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

她背对着他而睡,他揽着她的腰。

人柔弱无骨,浅浅呼吸,没有任何转醒的痕迹。

吴惟安眨了下眼。

过了一会儿,他才轻手轻脚地起了床,趁着天还没亮,驾着他的马车离开了吴府。

纪云汐醒来的时候便发现,一向贴着她睡的吴惟安没了人影。

今日布庄开业,纪云汐要赶到。

她从床上爬起来,一边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一边问宝福:“姑爷呢?”

宝福拧着眉心:“姑爷天还没亮就走了,小姐,我觉得姑爷不太对劲。”

纪云汐神情微顿,有些疑惑:“哪里不对劲?”

宝福想着姑爷推门而出时,脸上的那个轻笑,道:“姑爷是笑着走的,看起来就像,像,像是——”

像了半天,宝福都没好意思把心里话说出口。

纪云汐从镜中看她:“像什么?”

宝福咬着唇:“小姐,宝福不敢说,怕您怪我多嘴。”

纪云汐蹙眉:“说罢,我什么时候怪过你?”

宝福这才道:“姑爷笑得春风满面,看着就像是去私会情妇!”

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的纪云汐:“……”

这一点,是不太可能发生在吴惟安身上的。

她摇摇头,没让宝福再胡乱猜测下去,待妆容好后,便去了西蕴布庄。

纪云汐到的时候,刚好离辰时差一刻。

西蕴布庄门口排了条小队伍,大概二三十人的样子。

这和纪云汐的预期差不多,第一日大家都在观望,能来二三十个,已经不错了。

只是——

纪云汐从队伍旁经过,欲往布庄里走时,脚步忽而一顿。

她发现,排在最前头的那个人,非常眼熟。

赫然便是宝福说,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去会情妇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