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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帘姑娘在三楼招待女客。

当初青帘姑娘名满江南,靠得就是一副好嗓音。她嗓音清甜抓耳,和小姐们说话时,软了二楼不少公子们的心田。

也有不顾及风言风语的公子,特地去那三楼,给家中姊妹娘亲挑衣服。

其他三家皆是差不多的运营模式,虽都不及青帘和鱼跃有名气,但怡红院和小倌馆出来的人,容貌都不会差。

人本质都欣赏好看的事物,能在挑衣服的时候,多见几眼好看的人,谁不乐意?

更何况,如今布庄便宜,算是买一件送一件,而且做工布料压根不比别人家的差。

价格,质量,服务。

三样优势出来,纪云汐的布庄生意不好,都难。

而且人向来有从众心理,她布庄的人愈多,就有更多人非得到她家布庄来买。

哪怕现下无货,需要等一段时日都心甘情愿。

毕竟抢的人多,说明这东西好呀。

别人家的都没人买,说明不够好嘛。

至于前头百姓最为喜欢和拥护的兴乐布庄,接下来一月也是生意惨淡。

顾客可不和你商家讲情怀,他们追求的,都是物超所值。

不过哪怕如此,兴乐布庄也没什么动作。

它们没有跟着降价,静悄悄的。

对方这么稳,倒挺出乎纪云汐预料。

不过这五皇子和邢舒月是书中男女主,稳得住也正常。

在纪云汐的布庄生意红红火火之际,圣上生辰也到了。

庆文王给皇兄过完生辰,即将离开上京,回到他的封地。

在离开前一日,仪儿小郡主不知从哪个下人口中听到了东蕴布庄的名号,吵着嚷着要去东蕴布庄买衣裳。

庆文王也听说过青帘姑娘的名号,他本来就欲去这东蕴布庄走动走动。

可庆文王惧内,生怕这事传到王妃的耳里,回去后吃不了兜着走,一直都没敢去。

这下女儿提起,正中他下怀,父女俩一拍即合。

东蕴布庄的伙计,都是纪云汐精挑细选的人。

再加上这月来,伙计们都见识了上京城各家权贵,看到庆文王来,也很稳得住,恭恭敬敬行了礼,请人迎了两位上去。

庆文王拉着女儿的手,已经听见了三楼传来的女声。

那女声音色极好,一听便是上乘。而且青帘姑娘不止有一副好嗓音,据说更有一副好容颜。

庆文王心头被勾得极痒,催着女儿道:“仪儿走,我们快去三楼。爹爹给你和你大姐姐你娘亲挑好看的衣裳。”

仪儿蹦蹦跳跳的:“好啊好啊!”

可到二楼,仪儿一见鱼跃公子,就不走了。

庆文王爱财好色,他的女儿,和他一脉相承。

八岁的小姑娘,不懂男女之情,但她从小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哥哥姐姐。

她当即死死拉着她爹的手:“爹爹,先给你和大哥哥买!”

这丫头爱和她娘亲告状,庆文王只能哄:“仪儿啊,先给你买!爹爹和你大哥哥衣服多着呢,不急啊不急。”他比较急着见传说中的青帘姑娘。

“不行!就要给你们先买!”仪儿甩开庆文王的手,一屁股坐地上就哭着闹着不肯起来了。

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也和她娘亲一脉相承。

肚子又圆又大的庆文王毫无办法,只能由着女儿。

仪儿当即就蹭到了鱼跃公子旁边,仰着头眨巴着大眼睛盯着,一向嗓音又尖又亮吵得五皇子府里下人头疼一个月的她,声音软了下来,糯糯的:“我、我要给爹爹大哥哥买衣服!”

鱼跃公子看了父女俩一眼,知道这二位是不缺银两的,当即态度很好地哄着小丫头。

东蕴布庄的衣裳都是订制的,鱼跃给两人讲述各匹面料。

他每讲一匹,仪儿小手一挥,十分气派地就说买。

庆文王也不缺这点买衣裳的钱,他心不在焉的跟着,见女儿被哄得很听话,他让属下看着,自己偷偷摸摸去了三楼。

青帘姑娘从庆文王踏进布庄的门,便知道了。

见此,她迎了过来,带着庆文王看布。

庆文王晕乎乎的看着她的脸,听着她的话,青帘每说完一匹布,都眉目含情地看着他,庆文王便晕乎乎地说买。

最终,庆文王父女俩走出东蕴布庄时,订了庆文王府三年都穿不完的衣裳。

回去后,庆文王妃大怒,庆文王府鸡飞狗跳了好几日。

庆文王妃吵着说要退,都被庆文王和仪儿赶紧拦了下来。

父女俩的想法也是一脉相承,这衣服退了,他们的脸往哪搁?以后再去上京,如何有脸再去东蕴布庄见鱼跃和青帘啊?

后头,订的衣裳送到庆文王府时,庆文王妃见衣裳确实值这个价,而且颜色款式都比封地要新,要好看数倍。

庆文王妃便再也不提这事了,忙着日日穿着新衣出门,和她的那些‘闺中密友’小聚显摆。

庆文王府的事,乃是后话。

总之,类似的事情,层出不穷地在东蕴布庄发生。

鱼跃和青帘先头混迹欢乐场,和贵客打交道都是一把好手。两人都格外有分寸,他们会根据每一位贵客的家世,卖出一定量的衣裳,绝对不会让这个程度太过。

庆文王有钱,且即将离开上京城回到封地,自然要好好宰一笔狠的。

故而这一月来,纪云汐的布庄非但没有亏损,反而因为东蕴卖出的那些贵衣,小有回本。

可兴乐布庄,却完全相反。

庆文王走后第二日,邢舒月便去了五皇子府。

前头,庆文王在,几乎日日夜夜盯着五皇子,五皇子上哪,他这个皇叔也跟着上哪。

邢舒月根本没有机会和五皇子碰面。

邢舒月在五皇子府待了半时辰,出来后没多久,便去了长松坊。

坊里有一颗大榆树,榆树旁住了户人家。

那户人家的女主人,今年二十有五,嫌贫爱富,最爱光鲜艳丽的衣裳。

而男主人,性格冲动易怒。

当年,女主人在她的兴乐布庄花重金买了件衣裳,事后男主人和婆婆便来布庄闹了。

自然,此事很快就被邢舒月摆平。

此后两年,女主人稍有收敛。

不过近日,邢舒月想起了这两人。

她低声对身旁人耳语了几句。

身旁人领命而去。

*

钱宜秀是街坊里最会打扮最会花钱的妇人。

家里婆婆很早就看她不顺眼,想儿子休妻。但媳妇漂亮,儿子说什么都不肯。

两年前,钱宜秀没忍住,偷偷拿了家里钱去兴乐布庄买了件衣裳。

事后衣裳退回,她被婆婆修理得很惨,这回,丈夫非但不帮,也和婆婆一起对她动了手。

之后两年,婆婆防着,钱宜秀也是怕了,一直也没敢进那些布庄首饰店。

她一进去,就忍不住。

而近日,钱宜秀又有些忍不住了。

因为如今东蕴布庄的名头实在大,她确实是想去看看。

可到底忌讳着两年前的事,钱宜秀还是没敢。

这日下午,她在自家面店里帮忙。

婆婆在收银钱,丈夫在后厨擀面。

只是很巧的,婆婆和丈夫前后脚被人叫走了。

事情好像很急,婆婆甚至连银钱柜子都没锁好就被对方拉走了。

钱宜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她到底没什么动作,依旧在洗葱。

不远处的翠花大婶忽然过来找她唠嗑:“大妹子啊,你听说那东蕴布庄不?”

钱宜秀点了点头。

翠花大婶道:“我听说里面衣服可好看呢,里面的什么什么鱼公子,长得可俊了哦。”

钱宜秀忙补上一句:“是鱼跃公子。”

翠花大婶:“对对对鱼跃公子,大妹子你知道啊?”

钱宜秀点了头,脸色羞红:“我见过。”

她特地去那小倌附近转悠,晃了好几日才见到的。

翠花大婶看着这钱宜秀的模样,翻了个白眼。

打扮得和狐狸精似的,还整日一副心神荡漾的模样,就是个不着家的狐媚子。

她儿子成日来这面店吃面,不就是来见狐狸精么。

翠花大婶道:“那可好了!大妹子,我正准备去那东蕴布庄呢,你陪婶子去呗!”

“啊?”钱宜秀一愣,有点心动又有点迟疑,“婶子,那东蕴的衣服,都可贵啦。婶子你钱够吗?”

翠花大婶道:“够的够的。”她伸手就去拉人,“快走罢,婶子存了这么久的银两,就想买件好看的衣服。别人都不懂,但大妹子你肯定懂的。”

钱宜秀忙点头。

她本来就想去东蕴,这下被拉着,自然不会拒绝。

而且走之前,钱宜秀鬼迷心窍,偷偷拿走了家里的银两。

可两人刚进东蕴布庄门口,翠花大婶忽然间说钱忘了带,让钱宜秀在店里等着,她回家取了钱就来。

钱宜秀已经被店里五颜六色的好布匹,和挂在一旁展示用的漂亮衣裙,迷住了心眼。

她甚至都没听翠花大婶说了什么,嗯嗯啊啊的敷衍着,眼睛已经盯在了那些她想要很久的衣裳上。

钱宜秀从一楼去了三楼。

青帘一眼看出钱宜秀应该不太能买得起,为了避免争执,青帘甚至特地出言,想打消钱宜秀买衣裳的念头。

可执念太深,钱宜秀最终还是用了所有的银两,订了件店里最便宜的衣裳。

翠花大婶并没有回家,她去了面店,刚好遇上回来的男人和婆婆。

翠花大婶赶紧过去:“啊呀,你们去哪里了?让我一番好找啊!我刚刚从东蕴布庄经过,发现你家婆娘在店里哦!!”

男人和他娘对视一眼。

“这个贱蹄子!!”男人他娘一拍手,赶紧冲进店里看她放钱的柜子,果然,她忘记锁了,里头的钱都被那贱蹄子给全部拿走了!

男人也气得不行,四处走动间,拿了把扫把就往外冲。

翠花婶子连忙把人拦下来:“大朗,你这是要干嘛?”

大朗脸色阴鸷:“我揍死她!我非打断她的腿不可!我看她还怎么出门!”

翠花大婶记着旁人的交代,把对方让她说的,对着男人说了:“你和你婆娘计较什么。说到底,这也不是你婆娘的错。那东蕴的衣服,我看了都想要!谁不想要啊?最近大家可都说这事呢,而且听说这家店,不止卖贵的衣服,还特地找了好看的男子在店里卖衣服,就为了勾宜秀那样的妹子去送钱!说到底啊,都是这些开店的不对!黑着心想骗钱呢!”

*

布庄生意告一段落,过不了多久又是开泰庄的一场拍卖。

纪云汐近日都在开泰庄忙这事。

这天傍晚,吴惟安下了翰林院也没先回家,而是特意去东蕴布庄转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