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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说是客人, 也没有谁,一共五家人, 李老爷子、方芳、郑大会、王梅、钱花和赵老师。

这种事,请别人人家要包红包,收不合适,不收浪费钱,没必要折腾得太过。

再说,地方也不大,就这好些人, 都挤得快站不下。

方芳也是一大早来帮忙,进屋先转悠两圈说:“院子收拾得挺齐整的。”

赵秀云跟小姑子不矫情, 让出半个洗菜池给她说:“你哥弄的。”

方芳料也是,这种粗重活,不是她哥还能有谁, 几分艳羡说:“我也就指望家里那个做点轻快活。”

就陈辉明那点体格,得亏是现在不用种田,不然累得她是够呛。

赵秀云深知这个妹夫,不过说:“那他做饭绣花都能干, 你怎么不说?”

就这些,她这辈子是没希望看方海能做得好。

方芳想想也是,其实她心里嫁这个人是甘愿的,从来也很少抱怨, 不然夫妻俩日子早就过不下去, 几分好笑说:“这不放暑假嘛,收了几个学生在家里补课,有的给管饭吃,都说‘陈老师凶是凶, 其实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我看他今年开学一准有新外号。”

男人嘛,有时候讲面子,在外头总要摆个样子。

但陈辉明不是这种性子,其实他已经算不大错,当年下乡的种种也并非他本意,就是干不了活没办法。

也只有方海这么多年对他横挑眉毛竖挑眼的,态度只算一般。

这会哪怕说着话,都有些挑剔的意思。

陈辉明对舅子已成习惯,跟媳妇耸耸肩。

赵秀云看不下去,咳嗽一声。

方海讪讪收回表情,勉强热络问道:“你这暑假还没少上课?”

陈辉明是正经师范大学毕业,在高中教物理,平常一直有给学生补课的习惯,哪怕是放暑假也不耽误,说:“对,早中晚都上。”

一个学生一份钱,他教得好,家长都是认的,一传十十传百,就在都快摆上一个班的学生了。幸亏现在住的副楼地方大,李老爷子也喜欢家里热闹一点,不然这么多人进进出出,扰民得很。

还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小年轻,三十好几的人,嗓子哑得都快说不出话来,鸭子嗷嗷叫似的,方海听着都嫌弃,说:“再把你给上哑了。”

挣钱哪有容易的,陈辉明下意识摸摸喉咙说:“就这两天严重些。”

哪只是这两天,方芳赶快说:“四哥你说说他,真是要钱不要命了,人家医生都说少说话,他不是今天来,一天课都不带停的。”

她是说不动,又心疼又生气。

方海板着脸说:“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陈辉明是听说小麦姐弟就这么大点,自己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带着媳妇孩子租房子住,只觉得自己格外不成器,到底没法把这话说出来,只道:“我钱都给人收了,总得把这个暑假上完。”

他心里就是有点怕这个舅子,多少年来一直气弱,没办法。

方海也不是强求,只说:“挣钱是要紧,靠嘴吃饭的人,自己还不知道爱惜。”

他难得这样和颜悦色,说的话也不是什么阴阳怪气,陈辉明还觉得有点受宠若惊,说:“以后会注意的。”

方芳看了好笑,悄悄说:“就怕我四哥。”

毕恭毕敬的样子,她说一百句都不管用。

赵秀云看方海摆架子,也小声说:“将来恐怕是个难伺候的老丈人。”

方芳想到四哥疼孩子的样,就替未来的侄女婿捏把冷汗,顺势说:“禾儿没对象吧?”

“才十六,能有个什么。”

“那不能这么说,你十八可就嫁给我哥啦。”

掐指一算,这都十七年了,快半辈子居然都是跟这个人过的,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赵秀云有些吃惊道:“我都结婚这么多年了?”

她自己怎么没感觉。

方芳倒是说句颇有道理的话,说:“你来随军那年,我才觉得你俩是夫妻。”

分居两地,根本不像个家,像她是绝对不能忍受的,不然不会咬紧牙关都要参加高考。

赵秀云回忆起来也常常是从那年开始算,切着葱说:“快十年了。”

到明年三月,就是到沪市十年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姑嫂两个说着孩子话,不一会客人陆陆续续都到齐,没有干等着吃饭的,都挽起袖子来搭把手,得亏是新家厨房大,不然都容不下这好些厨师。

一般这种时候,都是妇女一堆,孩子一堆,男人一堆,三张桌子分起来,挤是挤一点,也能坐下。

赵秀云右手边坐着翟燕,两个要好的大学同学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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