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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家旺和穆家丰刚刚已经来到了母亲和小弟身边护着。

穆家丰早就看不惯这群人高高在上的嘴脸,他翻了个白眼:“读书很奇怪吗?乡下人就不能读书?不止我小弟读过书,我们全家都读过书呢!”

谢先生虽然不承认他们几块“朽木”是他弟子,但他们确实读过书认识字啊,又没有说谎!

陈妈妈挥挥手,让护卫们后退一步。

她笑盈盈的看着张氏:“都是误会,张娘子,我是承恩侯府的管事。我今日来,是有一件大事想要和你商量的。”

张氏摇摇头,后退一步:“我们只是乡下人家,和承恩侯府扯不上任何关系,也没什么值得和你们商量的大事。”

陈妈妈笑意微敛:“张娘子真不愿意听我说?十一年前,青山寺和你一同生产的那位夫人,正是咱们承恩侯夫人。”

生小宝那个晚上张氏是记得的。

她心里浮起一丝不妙的预感,抓住穆星的手紧了紧,语气也紧绷绷的:“你想说什么?”

陈妈妈见她这态度,了然的笑笑:“人多嘴杂,咱们进去说?”

张氏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穆大柱,转身往家里走。

陈妈妈让护卫在外头守着,自己跟着进去。

进了屋里,陈妈妈挑剔了看了好几眼,见屋子确实打扫的干净,才用帕子擦了擦椅子,坐下。

穆佳佳看她那做作的模样,当面给她翻了个白眼。

“请张娘子让无关人等出去,有些事情,你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吧?”

张氏有些不耐的看着她,突然一拍桌子:“这些都是我家人,没有无关人等。你到底是想说什么,装神弄鬼的,弄得跟见不得人一样?”

她不算暴脾气,可面前这群人跟唱戏的闹半天屁都没放一个,真的烦人。

要不是她提到小宝,张氏压根就没想让人进门!

砰的一声吓了陈妈妈一跳。

她在陈府内宅,平日里见到的都是高门大户的夫人小姐,即便奴仆也是恭敬守礼的,哪里见过这等粗鲁泼妇?

她牙尖嘴利会玩弄人心,还真不会对付这种蛮横的。

想喝杯茶压压火气,手一抬发现穆家压根没给她上茶——这倒不是穆家全然不知礼,只是陈妈妈这做派,早就惹穆家人不高兴了。谁耐烦哄这老太婆?

陈妈妈又压了下火气,才说道:“既然张娘子要我说,我就说了。”

她看着穆星:“根据我们侯府查到的消息,你们家小公子其实是我们承恩侯府的血脉。”

“放你娘的屁!”张氏等了半天,等到这么句话,先前压着的火气一下子止不住了。

她“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陈妈妈就开始骂:“我道你能说出什么人话,一进门就要抢我儿子?老娘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小宝,一家子费了不知多少心血才养到这么大,你怎么有脸,你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她指着门口:“给我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穆星张大嘴巴看着张氏。

他长这么大,就没见张氏发过这么大火气。

他阿娘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温温柔柔十分质朴的模样,谁知道一开大居然这么大战斗力!

张氏见到小儿子表情,语气一下子柔了下来:“阿娘刚刚吓到小宝了吗?对不起,阿娘下次注意声音小点。”

穆星一脸惊叹:“没有,阿娘刚才很帅。”

他又强调:“我现在很厉害了,阿娘别把我当小孩子。”

他习武的事没瞒过家里,全家都知道他天赋比穆家丰强太多,也知道他练了很厉害的武功。

可一家子就愣是对他有什么奇怪滤镜一样,明明见过他打死并单手拖着一头野猪回家的样子,依旧觉得小宝弱不禁风,小宝要细心呵护,小宝柔弱可怜。

对此,穆星也是很头疼。

陈妈妈方才还真被张氏震住了,回过神来不免觉得丢脸。

她一甩衣袖,冷笑道:“张娘子和我发什么火呢?我们承恩侯府是什么人家?若非是有证据,犯得着来上赶着抢个乡下破落户家的孩子?”

她讽刺道:“我说句难听的,小公子别说是咱们夫人的嫡子,即便是个庶子,接回去那也是个正经少爷,比在这乡下穷地方窝一辈子强出天去!”

她见张氏不说话,以为对方被自己唬住,顿时觉得扳回一局。

她上下打量着穆星,换上一副和善笑脸:“小公子,陈妈妈不是什么坏人。我来呢,是奉咱们侯爷的命令,接您去京城的。京城那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保管啊,您去了,就再也不想回来了。”

穆星冷冷看着她没说话。

陈妈妈一开始只觉得穆星生得漂亮,可这会儿,这漂亮的小公子,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自己,她莫名打了个寒颤。

张氏听她哄骗自己儿子,伸手就将人往后一推,嘴里骂道:“老太婆嘴里没句实话,还想骗我家小宝?”

陈妈妈被推了个屁股蹲儿。

她吃痛的“哎哟”一声,爬起来也顾不上面子了,指着张氏骂道:“你这个泼妇!你装什么蒜呢?你瞧你这一家子歪瓜裂枣的,能生出咱们小少爷这样的人品?我告诉你我们有没有证据!”

“当年夫人的陪嫁珠姑娘被许了个吃喝嫖赌的懒货门房,珠姑娘怨恨,恰逢你和夫人一起生产,珠姑娘就将你和夫人的孩子调了包!”

张氏神情震动,咬牙冷笑:“我不信!”

“你不信?”陈妈妈语气不屑,“我也不怕告诉你,小公子生得跟咱们宫里的贵妃娘娘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贵妃娘娘那是小公子的亲姑姑!还有,你家小公子背上是不是有颗红痣?咱们侯爷也有一颗!”

“人证物证都有,我来接府上正经的小少爷,你凭什么阻拦?”

张氏被她一番话说懵了,其余人也被这巨大信息给震住,一时间愣愣站着,没一个人说话。

陈妈妈见状心里得意。

她再次看着穆星,哄道:“小少爷,你信陈妈妈。你是咱们侯府尊贵的小少爷,侯爷夫人才是你的爹娘,他们可想念你了,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呢。”

穆星抬起头,明亮的双眼直视着她:“是吗?”

那双眼睛干净又透彻,似乎能看穿陈妈妈所有掩藏的小心思。

陈妈妈干咳一声:“这是自然,侯爷和夫人一知道这件事,立马就派我过来了。”

穆星忽然笑了一下。

他转过身,走到张氏身边,拉着她的手,发现这手凉的厉害,显然张氏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平静。

他用了点力气握住,仰头问道:“阿娘,如果你突然发现你亲生的孩子流落在外头,得到他的消息,会怎么做?”

张氏下意识回道:“当然是赶过去看看,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她语气忽然顿住,一下子明白了穆星的意思。

她强行撑着,看着陈妈妈,厉声问道:“陈妈妈,请问你是侯府什么人?”

陈妈妈还以为对方妥协了,挺直背,傲然道:“老身不才,是老太太身边伺候的嬷嬷,管着半个内院。”

张氏虽然不太懂这些大户人家的弯弯绕绕,可也听得出来这就是个奴才。

她一想到这里,顿时就明白了什么。

张氏指着陈妈妈冷笑:“我虽然没读过书,见识短浅,但也知道一点规矩。你们那么大的侯府,迎接丢了十几年的少爷回去,就派你这么个管事的奴才来接吗?”

陈妈妈愣在那里。

张氏抱着穆星,眼眶一下子红了:“爹娘不见人也就算了,连个正经的叔伯长辈都没有来,可见你们压根就不把小宝当回事。如果真看不上这孩子,又何必巴巴的上来抢呢?”

她先前满肚子怒火,这会儿又变成了满腔心疼。

“你既然都查得到咱们家,想必也知道小宝他从小就体弱多病的。我和他奶他爹,从小天天看着念着,不敢松懈半分,就怕他一不留神就……,好不容易养到这么大,能跑能跳了,别说现在还没确定,就算真是你们侯府的什么少爷,那也不是养着给你们轻贱的!”

张氏这话还真没说错。

侯府知道这么个消息以后,除了侯夫人,其他人还真没太将穆星当回事。

一来侯府不缺子嗣,二来知道穆星在偏僻乡下生活了十多年,潜意识就认为他粗鄙不堪,只会给侯府丢脸。

更重要的是,和穆星调换了身份的小少爷陆嘉明,是老太太的命根子,夫人的心尖尖。

谁也舍不得他,也并不打算将嘉明少爷还回去。

至于来接穆星,不过是不想让侯府血脉流落在外罢了。

夫人原本倒是有几分关心,可这消息不知怎么被嘉明少爷听见了,嘉明少爷当时就晕了过去,然后发起了高烧,一直喊娘亲,夫人就再也顾不上这边了。

陈妈妈心里明白得很:这外头流落十几年从来没见过的,又哪里比得上养在跟前宠爱了十几年的呢?

这也是一开始,知道原委的陈妈妈和领头护卫根本没把穆星当回事的缘故。

底下人的态度,从来都是跟着主子的态度走的。

但是这些话陈妈妈不能说。

她笑着说道:“张娘子说得什么话?小少爷是咱们侯府夫人的孩子,正经的主子,谁敢轻贱?侯爷他们没有过来,这不是事情还瞒着,不好大张旗鼓吗?若是小少爷认祖归宗,侯府自然是要广宴宾客,向全天下公布小少爷身份的。”

“瞒着?为什么要瞒着?”穆星突然插嘴,一脸好奇状看着陈妈妈,“是我流落在外太丢人了?还是侯府还有别的打算?”

他忽然问道:“既然你们派人来接我回去,那,我阿爹阿娘的亲生孩子,什么时候回来?”

他感觉到,自己这话问出来,张氏的手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

陈妈妈一愣,想也不想的说道:“咱们侯府的小少爷自然是留在侯府。”

她警惕的看着张氏:“你们这话什么意思?莫非还想打我们小少爷的主意?”

穆星轻轻笑了起来。

“陈妈妈。”他慢吞吞的说道,“你带这么多人来我家要接我回去,是你们侯府要接回你们的血脉,是我们穆家的荣耀。怎么,我阿娘如果想见自己的亲生儿子,就成了打坏主意了?”

陈妈妈理所当然:“你们穆家,凭什么跟承恩侯府比?”

“凭什么不能比?”

穆大娘沉喝出声:“咱们穆家虽然小门小户,可也是正经的清白人家。我们是不如侯府尊贵,真就真的让你们随便轻贱吗?”

她也不说废话,只看着陈妈妈:“你们侯府想接小宝走,拿着人证物证官府文书,派个正经主子过来接人,我们自然不会阻拦。否则,没门!”

“你个老货……”陈妈妈还待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