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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温柔的拍了拍他的手,叹了口气,然后对他道:“知道你孝顺,这次不跟你计较。”

等回到了东跨院之后,青槿让人找了个匣子,将圣旨放进匣子里然后供了起来。

接着她看着孟季廷,对他道:“其实爷没必要这样。”

孟季廷双手握着她的手道:“这是早就应该给你的体面,也是儿子对你的孝心,你高兴的收下就是。”

“夫人和二少爷那里……”

孟季廷打断她道:“槿儿,我不可能兼顾得了所有人,也不可能因为夫人不高兴,就一直委屈你。而你,更不需要考虑其他人。”

说着又捧着她的脸,含笑亲了亲她的脸庞,问她道:“你有了诰命,真的不高兴?”

青槿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口。

她当然也没有那么无欲无求和无所谓,身上多了一个诰命,她心里自然是喜欢的。

孟季廷又道:“尚宫局明日会将诰命服送来,你明日要穿着诰命服进宫去谢恩。凤藻宫里你不必进去,就在外面磕个头就行了,贵妃娘娘大约会见一见你,明日你在她那里坐一会,她会让人送你出来。”

青槿点了点头。

到了第二日,尚宫局一大早就将诰命服送来了宋国公府,青槿穿上青罗绣翟衣,戴上四珠花钗冠,由孟季廷的护送下到了宫门口。

孟季廷因要忙别的事情,将她交给门口处等候的宫人,由贵妃宫里的宫人领着她入了宫,先前往凤藻宫磕头谢恩,然后去了福宁宫。

福宁宫跟多年以前比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青槿进来时,孟贵妃正坐在上首,四皇子坐在她身侧,母子两人说着话,明明两人都努力的像以前一样的亲近,但中间却又有隔着难以消解的疏离,于是两个人都显得有些不自在,直到宫人领着青槿走进来。

四皇子回过头来,看着青槿,脸上带着笑意,道:“姨母穿戴这一身翟衣和花钗冠真好看。”

青槿对他浅笑了一下,先跪下行礼问安。

另外一边,在淞耘院的正院里。

孟承晖轻声轻脚的走进正房,然后便看到胡玉璋半斜靠在榻上,闭着眼睛,仿佛是已经睡着了。她的手里还执着一本书,平放在她的膝盖上,似要掉落又不掉落。

孟承晖走过去站到了她的身侧,然后他看到了她的眼睛处,带着湿润的水光。

孟承晖鼻子酸酸的,将她手上的书拿起来放好,然后伸手轻轻的抹掉她眼睛处的泪光。

胡玉璋听到了身边的动静,睁开眼来,看到了孟承晖,于是将撑在头侧的手放下来,柔声道:“是晖儿啊。”

她并不想让儿子为自己担心,对他温柔的微笑了笑,问道:“今天怎么没在外院书房读书?”

“我许久没有陪娘了,所以回来陪着娘。”

他嗓子有些微哑,像是有什么堵着喉咙似的,看着母亲又轻声的唤了一句:“娘,庄姨娘……”

胡玉璋含笑对他道:“娘没事,庄姨娘为你爹爹生下三个子女,她又是四殿下的亲姨母,她得到这份体面是应该的。”

“可是您哭了。”

孟承晖垂下头来,心里无比的难过。

“娘,是不是儿子做得不够好?雍儿做得比我好对不对?”

他就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无措的站在那里。

是因为他做得不够好,所以爹爹才会与娘疏远,娘才会伤心吗?是因为他比不过雍儿,是因为他不像雍儿那样会讨父亲欢心,所以母亲才会受委屈。如果他做得够好,比雍儿还要好,父亲就算看在他的面子上,是不是也不会这样对待母亲。

胡玉璋看着他难过的样子,连忙双手放在他肩膀下的手臂上,十分认真的对他道:“晖儿,你千万不要这么想,你很好,你比母亲所期待的做得还要好。你并不比雍儿做得差,你万不可这样想。”

“反而是娘,是娘不懂得讨得你父亲的欢心,带累了你。”

倘若晖儿是庄氏生的,国公爷一定会迫不及待的为他请封世子吧,而不会像如今这样,一而再的找理由推脱请封世子的事情。

她的话并没有让孟承晖高兴起来,他垂着头,有眼泪从他眼睛里掉落下来,一滴又一滴。

胡玉璋伸手将他抱住,手放在他的脑袋上,轻轻的唤道:“晖儿,娘的晖儿……”

她心里也同样有些难过,她的孩子没有做得不好,相反,他做得很好。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做的不好,才会让他觉得自己做得不好。

母子两人抱在一起,在地板上映照出长长的身影,直到许久之后胡玉璋才放开了自己的孩子,伸手为他抹去眼泪。

胡玉璋知道孟季廷并不喜欢让孟承晖经常在正院,也不想让他受到她的情绪影响而伤心,因此并没有让他在正院逗留太久。

孟承晖从内院回到棣棠院,走进自己的房间里,看着墙上挂着的那把弓,看了许久,然后他突然愤怒起来。

他拿起那把弓,匆匆走到了校场。

那里孟承雍正在做热身活动,准备等一会就去练武。他看到孟承晖过来了,高兴的对他招手道:“晖儿,你终于来了。你快过来,我一个多月没动筋骨了,你跟我比试比试,看我退步了没有。”

孟承晖走过去,恨恨的瞪着他,将手里的弓扔到他的脚边,声音冷冷的道:“你的弓,还给你!”

孟承雍脸上的笑容敛了起来,看着他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了,晖儿?”

孟承晖抬头看着他,目光带着从未有过的恨意:“你为什么要向陛下请封你姨娘,你为什么这样做。”

孟承雍脸上也不高兴起来,道:“我凭什么不可以,陛下都同意了。”

“哪家府上的侧室可以请封诰命的,你姨娘已经得到了父亲的宠爱,这还不够吗,她为什么这么贪心。我娘,我娘,她才是父亲的嫡妻,只有她才可以受封诰命,你们不能这样对她……”

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脸上落下了泪来。

孟承雍看他哭了,也有些无措起来:“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啊……”

“我给我姨娘请封诰命,又没有不认你娘是父亲的嫡妻,她身上也有诰命,我又不是抢她身上的诰命。”

说着走过来,要给他擦一擦脸上的泪。

孟承晖却用力的挥开了他的手,怒道:“你姨娘就是不可以有诰命,她是侧室,她还是奴婢出身,她就是不可以……,”

孟承雍听出了他话中对青槿的轻视,脸上也有些生气起来,冷声道:“孟承晖,你不许这么说我姨娘,你再这样说,我可生气了!”

孟承晖早已失去了理智,口无遮拦起来:“我就说,我就说,你姨娘是奴婢,是贱婢,贱婢……”

“她当初不过是服侍父亲的丫鬟,就因为有父亲的宠爱,她就可以什么都有,她霸占了父亲的宠爱,现在连我娘的体面都要夺走,她怎么可以这么坏,她是个坏人……”

孟承雍气得脸上黑了起来,目光同样寒冷起来,推了孟承晖一把:“你住嘴!”

他推的这一把并没有收力,孟承晖被他推得踉跄的倒在地上,然后他抬着头愤恨的看着孟承雍,然后突然像头愤恨的狮子一样冲过来,将拳头挥在孟承雍的身上,孟承雍也跟着还手,于是两个人扭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