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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另有隐情。

挂断电话之后,叶昭又跟祁连安联系,她这个周末要去一趟港城。

周五她回到曾屋围,先去昭华公司安排采购电脑的事,之后去了一趟艾琳玩具厂。

在叶昭办公室,刘主任把要签字的文件都拿给她签字,苏应民也来了,他要跟她商量女鞋品牌的事。

苏应民拉开椅子坐下,道:“成立自己的女鞋品牌,当初是我给你爸爸提出来的建议,他原本是不太同意做的。后来很艰难,我才说服了他,事情刚起步,结果你爸爸走了。这一年多以来,我看你对女鞋品牌的事,好像也不太上心……”

叶昭停下笔,对刘主任道:“文件你等会儿再来拿。”

刘主任出去后,叶昭盖上水笔的盖子,笑道:“苏叔叔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苏应民道:“现在女鞋品牌的事,都是我在张罗,我想把女鞋品牌从艾琳独立出来,如果按照公司现有股份来分,我只占5%,那我做的也很没劲……”

这是苏应民跟叶昭沟通最直接的一次,不像以往那么拐弯抹角。

叶昭听懂了他的意思,“你是想增加你在女鞋品牌中的持股比例?”

“对。我想至少我们各占50%,这样才算是真正的合作。你觉得呢?”

“你要增资?”

苏应民点头:“我出30万,然后女鞋品牌的股份,我占50%!”

叶昭反问:“出资30万,占股50%的根据是怎么来的?”

不说厂房和其他配套设施,单单鞋厂三条生产线的投资就过三百万,苏应民想拿走50%的股份,却只想出资30万,这世界上还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苏应民手肘磕在桌上,“那你觉得我应该出资多少?”

叶昭耸耸肩膀,苏应民直接,那她也直接:“这不是我觉得或者说你觉得的问题,这必须要经过专业评估计算出我们鞋厂值多少钱……”

苏应民举起手打断:“我说的是女鞋品牌,跟我们现有的代工鞋厂没关系。”

叶昭:“怎么会没关系呢?没有鞋厂的设备和人员支持,女鞋品牌怎么做?”

“我的设想是这样的,除了要用鞋厂的生产线外,女鞋品牌专攻国内市场,一切从零开始,完全独立于代工鞋厂。”

叶昭反驳:“这逻辑不通啊。你要用鞋厂的生产线,就不能说完全独立于鞋厂。”

苏应民似乎早就料到了叶昭有可能会不同意,他见说服不了叶昭,马上提出了另外一个方案:“你要是不同意,那我们就只能分家了。玩具厂全部归你,鞋厂规模小,三条生产线,你两条,我一条。我算过了,这么分,我也没占你多少便宜。”

看来分家才是苏应民这次谈话的真正目的,他想分家,从鞋厂分一条生产线出去,自己开女鞋品牌厂。

这老狐狸不想留在艾琳继续薅羊毛了?这不是他的风格呀。那么着急想跟她切割,很不正常。

叶昭不动声色地装傻笑道:“那我们自己的女鞋品牌呢,给谁?”

苏应民敲了敲桌面:“女鞋品牌还没开始弄呢,一个不存在的东西,怎么分?”

叶昭道:“苏叔叔,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突然要跟我分家?”

苏应民叹了一声,讪笑道:“我为什么分家?以前你爸爸在的时候,我跟他是一起并肩奋斗的。现在他不在了,我跟谁一起奋斗?你叶昭吗?你啊,完全就是一副老板的做派,一个星期来一趟,什么事情都不管,只管钱。我觉得很没意思。我想自己一个人,重新开始。”

叶昭忍不住笑了:“我完全是一副老板的做派?那我就是老板啊!我不是老板做派,那我应该是什么做派?我现在读大学,一周有四天的课,我不可能在艾琳坐班。如果像我爸爸去世之后那小半年那么混乱,那艾琳确实是不能没有老板。但经过我们的努力,这大半年时间艾琳运作完全进入了正轨,不需要我时时刻刻盯着。这是好事,说明一切运转都规范了。再说了,艾琳那么多员工跟你一起并肩奋斗,难道他们不是人?你看不见?还是说苏叔叔你有老板做派,觉得他们不配跟你并肩奋斗?”

苏应民被叶昭这话堵得微微一滞,“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苏应民道:“是!现在厂里运转是比以前规范了!但我找不回以前那种感觉了,我想重新奋斗。”

“重新奋斗?”

“对,重新奋斗!”

叶昭点了点头,笑道:“你想重新奋斗那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四十多岁了,还想要重新出发,很勇敢,我要向你学习!我支持你!”

苏应民见叶昭松了口,忙趁热打铁道:“我去把陈经理叫来,讨论一下分割的问题。”

叶昭其实并不稀罕什么女鞋品牌,在她眼里,玩具厂也好,女鞋代工也好,迟早是要淘汰的,但现在这两个厂子还是业务鼎盛期,为国家赚了不少外汇,为她赚了不少钱的,她当然不会舍弃。

但她也不会便宜苏应民,一分钱她都不愿意便宜。

叶昭道:“苏叔叔,我等会儿还有急事要处理,下周吧,我们下周再详细聊好吗?”

“周末呢?周末也可以啊。”

看来苏应民很着急分家。

他越着急,叶昭越要拖着,她笑道:“周末我也没空,早安排好了。”

“不需要占用你很多时间,你只要抽出半天来,就能处理完。你周末要去哪儿?又去港城?”苏应民问得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叶昭随便找了个借口:“周末我要去一趟北京。”

“你去北京干什么?”苏应民打破砂锅问到底,是真着急啊。

叶昭:“去北京看升国旗,飞机票都买好了。”

苏应民摇了摇头,叹气道:“你看,刚过完年,本来应该最忙的时候,各种计划各种安排都要开会,结果你还有时间出去游玩,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代沟啊。”

“苏叔叔,你以前不是挺高兴我不管艾琳的事吗?怎么突然好像,艾琳离不开我了……你是出什么事了吗?”

苏应民心虚地咳嗽了一声,“没有。什么叫你不管艾琳的事我挺高兴的?这可就误会大了!”

叶昭学着他语气讽刺笑道:“代沟嘛!代沟!”

苏应民没办法,只好道:“行吧,不急于这点时间,那我们下周再找时间详细谈。”

周六一早,叶昭过了海关,到了港城。

曾祥开车来接她,上车后,她问:“祁叔呢?他怎么没来?”

曾祥假装吃醋道:“一上车都不先问问我,就只问祁叔?”

叶昭笑着跟他玩文字游戏:“我不先问问你?那我现在是跟空气说话吗?”

曾祥也笑了,“你不是要先去盛和记开会吗?我让祁叔晚点跟我们汇合。系好安全带。”

叶昭问他爸的情况怎样了,曾祥说他爸还没清醒,状态跟植物人差不多。

叶昭道:“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他说,他听得见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做过植物人啊!叶昭笑道:“我胡乱猜的。骆家这么多企业怎么办?”

曾祥边开车边道:“有职业经理人在打理,有我爸没我爸都差不多。决定性大事还是我奶奶说了算。”

这就是做企业做到最高境界的理想状态。

叶昭也希望以后她的财富王国有她没她都财源滚滚,而她躺平,只负责决策大事。

去盛和记开完会出来,祁连安已经在车上了,不需要叶昭问,祁连安便把他调查到的,有关曾九龙的一切事宜告诉叶昭。

“曾九龙,花名曾老九,今年56岁,1970年逃港后,前期主要做建筑小工,后来是做清洁工,这几年身体没那么好,只偶尔出来做做散工,大部分时间都在家修养,他子女出来工作之前,他们家只有曾老九和他老婆两个人打零工赚钱养四个小孩……”

叶昭见过曾老九,反正从港城回曾屋围的人,都是要穿上最好的衣服,看上去身光颈靓,实际怎样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按照祁连安描述的状况,曾老九应该不宽裕才对,叶昭道:“但是他前年在港城全款买了一套房子。”

“对,他们一家以前都住公屋,前年凑够钱买了一套面积600尺的住宅。”

叶昭:“他买房的时候,手里至少有二十多万,然后卖地皮又凑了十万买的房。”

祁连安道:“根据实际调查,曾九龙一家不可能有这么多的积蓄。”

叶昭点了点头,沉吟道:“所以说,他有额外的其他收入。”

“对。所以,我找人查了一下他家电话的通话记录,这是近三年的……”说着祁连安给叶昭递过来一沓电话通讯流水单。

叶昭诧异,也不知道是祁连安神通广大,还是骆家神通广大,她接过流水单,开玩笑道:“你能不能找到他的银行入账记录?”

祁连安笑:“那没办法。除非他犯法,警察去查他。但这个电话流水单也能看出问题。”

叶昭详细看了一眼,祁连安已经把有问题的电话号码圈起来了。

就在正月十五那天晚上,曾九龙家里往外拨了一个大陆的电话,电话号码叶昭很熟悉,那是苏应民的电话。

叶昭似乎明白了,难怪苏应民那么着急跟她分家,看来他是知道叶昭已经找到曾九龙这儿了。

叶昭再往下翻,基本上每半年,曾九龙就和苏应民通一次电话。

每次都是1月1号和7月1号打给苏应民,如果1号没打,最晚2号就会打,非常规律。

曾九龙打给苏应民做什么?要钱?除了钱的魅力之外,谁能坚持这么多年呢?这也解释了,曾九龙夫妇没有稳定工作养四个孩子,还能存钱买房的原因。

所以,苏应民应该是有把柄在曾九龙身上,而曾九龙就像寄生虫一样,在苏应民身上吸了20年的血。

难怪他看不上叶昭给的2万,说不定苏应民每年就给人家2万呢!

“要撬开曾九龙的嘴。”给钱也好,智取也罢,更或是两者并用,到了这一步,必须要拿到有价值的信息。

祁连安淡定道:“这事你交给我,我有办法。”

叶昭问:“他儿子有工作吗?”

“我的办法就跟他儿子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