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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能休息一番,自然没人会打扰她。

王姝醒过来,天色已经全黑了。她捂着饿得有些难受的胃爬起来,用了顿早午饭,才知晓萧衍行竟然又是一宿没睡。为了推广王姝试验田的良种,萧衍行背地里要安排的事情太多。首先最重要的,就是护住信息不外流。且隐瞒良种出自王姝之手跟王家关系密切等重要信息。

名声,虽然重要,但比不上命重要。若不想凉州以外的人打搅到王姝,或者觊觎王家的种种,对王家以及王姝本人图谋不轨……杜绝信息外流才是根本。

萧衍行势必要构造出巨大的防护网,牢牢的将王姝护在羽下。既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又能够免于外界心术不正之人的危害。

“……那他吃饭了么?”王姝擦了擦嘴,难得有些心疼他。

就算是个铁人,也经不住这么熬。

姜嬷嬷见自家主子难得关心男主子,心里十分高兴:“似乎还没有。前院那书房的门从昨夜到如今都没打开过。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都是没见过的生面孔。奴婢瞧着都不像是普通的任务,如今前院和王家的四周被莫遂严格地把控了起来……”

“嗯。”嗯王姝点点头,吩咐了一嘴:“你叫格桑麻做点好克化的面,给书房那边送过去。”

“哎!”姜嬷嬷闻言,顿时喜笑颜开的。

王姝诡异地看了一眼姜嬷嬷,不晓得她在高兴什么。

姜嬷嬷自然是高兴两个主子关系和睦,她总觉得自家主子在生完孩子以后,对男主子的态度是急转直下。时常都是爱答不理的。殿下多高傲的一个天之骄子?多少年没这么和善好说话过,愣是被自家主子给磨得戾气都没了。时常被自家主子连名带姓地骂也不在意,还一脸笑。

王姝坐在窗边吹了会儿凉风。吃完一身黏腻的汗,单薄点的衣裳都黏在了身上。于是让喜鹊传水过来,王姝干脆又洗了个澡。

沐浴更衣后,王姝嫌撑得慌,干脆抱着小孩子去后院的竹林坐了会儿。

等消食消得差不多,她才将小孩儿送回去睡觉,慢悠悠地又进了书房。

萧衍行自打住进来,也不怎么回萧宅那边,王姝就干脆单独给他弄了个书房处理事务。他的其实跟王姝的书房是分开的,设在了外院。王姝的书房则在主院这边,里头装的大部分是王家商铺、镖局和粮庄的账簿资料,以及多年的实验数据和分析报告。

刚进书房,她就看到书桌上堆着的一大堆信件。

若是将良种推广出去,王家粮铺的生意势必会受到影响。那要保证王家不受太大的影响,自然要做出一些改变。王姝先前让人召集王家的人手,共同商议王家粮铺以后售卖良种一事。时间定在了九月中旬。筹备的事交给了钱师傅和林二等人,王姝这边早做好了计划报告,正好有十来天的喘息机会。

她走了过去,不知不觉又堆了这么多事情。不过信件的内容也不全是大事,不少是废话。她翻动了下信件,大部分是各地商铺寄来的汇报。关于这一年商铺的经营状况。

翻到了筐的很下面,王姝才惊讶地发现,她收到了一封来自吕黎的信。

她很诧异吕黎竟然会写信给她?

事实上,自打绫人羽离开王家,吕黎就彻底断了跟王家的联系。王家在京城的势力她倒是不见外,有了什么需要人手的事情,也会经常用。只是吕黎光拿好处不做事,对于王姝偶尔给她提出的要求,吕黎都是不做任何回应。

王姝十分好奇她写信的缘由,立即拆开来看了。

还别说,吕黎的信一如既往的自说自话。

跟以往来信的描述口吻一模一样,只不过她所说的内容从给绫人羽诉衷肠,变成了要求王姝替她办事。她似乎没有王姝会拒绝她这个概念,连原因都不透露,便要求王家替她采购某种西域香料,在半个月之内送进京城。

王姝看着信中的颐指气使的口吻,轻嗤了一声,笑起来。

她突然很好奇,以吕黎这样的情商,是怎么在两年内爬到贵妃的位置的?难道说皇帝就喜欢这一口?就凭吕黎这种求人办事却半点好处不给的做派,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底气?

王姝的目光落到了‘西域香料’四个字上。吕黎在心中并未言明什么香料,只是给了一个人名。江南苏州城,陈子盎。在信中非常霸道的口吻警告王姝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只管将她的要求告知陈子盎。陈子盎必然会买到她想要的香料。

王姝的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西域香料值得眼高于顶的吕贵妃低下高贵的头颅,重新联系王家帮她找?

没有立即理会吕黎,王姝将信放到了一旁。

信件堆得挺高,其实捋顺看,主要是江南、京城和雍州的信。王姝挑了几个标注了急件标志的信看。给做出了批注,回复后,立即就安排人下去操办。

她处理信件的速度非常快,不知不觉,就处理了一批。

等处理得京城的这批信件时,王姝又意外地从中找到了两封意料之外的信。来自于许久没有联络王姝的王如意。王姝稍稍一思索,就立即知道了为何。看来,她命人去江南将所有资料带走这件事做对了。王如意不管有没有异心,本质上是不那么信任王姝的。

若非如此,她不会立即将所有把柄带走,更不会王姝一有动作她那边就立即做出回应。

“呵。”王姝轻轻笑了一声,说不出什么感受,多少有些失望。

默了片刻,王姝还是打开了王如意的信。

她在信中仿佛几个月的空挡不存在似的,一如往常的熟赧态度,述说了自己在宫中的种种。王如意所出的二公主,深受皇帝宠爱。皇帝每个月总有三四回是来看孩子的。王如意在信中着重强调了生养孩子的困难,以及自己生产以后如何劳累,分不出心神去关注其他。

这话显然是在侧面向王姝解释了她为何不写信,字里行间虽然没有表露出歉意,但解释的姿态做足了。短短几行字,后面则着重于问江南选秀资料不翼而飞之事。她旁敲侧击的询问王姝,她是否知道。

若说前头诉说自己生孩子的艰辛,王姝还有些谅解。看到信件后面,王姝就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

王如意还是那个利己的王如意,情谊或许有,但更多的是为了自己。

这般其实也没错,毕竟人生在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王如意只是比一般人更现实些,更看重实际的东西而非虚无缥缈的情意或者诺言。王姝要求她表现出感激涕零的态度,让她为感激而做出违背她本性的事情,有些太理想化了。

只能说,她王姝跟王如意,果然不是一路人。

王姝默默地折起了信,又拆开了另一封。内容大差不差。第二封倒是表现出了一些诚意。譬如在信中告知王姝,京城发生了哪些大事,以及后宫中又发生了种种。关于吕黎不知为何,从一开始几乎要失宠到突然之间独宠的事情,王如意花费了大量的篇幅去写。

一字一句的看完,王姝笑了一声。两封信,王姝一封信都没打算回。

至于吕黎信中提及的陈子盎。王姝思来想去,唤了一声:“喜鹊,你把魏三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