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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承焕下手一向一击毙命,快准狠地出手。给德妃按的罪名也极为恶毒……

不知何时朝野上下流传出一则恶毒的流言,声称五皇子并非当今圣上之子。乃是德妃与皇室宗亲秽乱后宫所生。这般正巧佐证了曾经坊间流传的一则流言。当初高家是为了给五皇子造势,才编造出这样的打油诗。如今被萧承焕利用。两则流言掺杂在一起,变了味儿。

如今人人都知五皇子不像圣上,五皇子出身有异。

这则流言一旦传开,德妃的高洁姿态就被完完全全摔碎了。

有道是墙倒众人推,德妃虽说不如叶慧琼那般招人恨,但在后宫混到高位的人,手上怎么可能没沾血?德妃不仅沾了,暗中下手的次数还不算少。一时间,人人众说纷纭,佐证的小道消息就跟腊月的寒风一般无孔不入。

时不时会有宫妃出来佐证德妃多年无宠。萧承焕又命人取了内务府的禁中起居注,一直查到五皇子出世之前。结果五皇子出世的那一年,起居注离奇地少了一本。

算算月份,正巧是德妃怀上五皇子的那一段时日。

如今德妃已经没有经历去探大明宫,她要保住自身和五皇子都德竭尽全力。她的清白一旦受损,五皇子的皇室血统也会受到质疑。

萧承焕仿佛拿捏了大义,义愤填膺地要代替皇帝处理了德妃这个秽乱后宫的淫.妇。

不得不说,萧承焕手段龌龊,却十分管用。

他的这一招釜底抽薪,让五皇子一脉大受打击。毕竟是正统皇子和是奸生子可是两回事。若五皇子坐实了奸生子的身份,这辈子都将与皇位无缘。

甚至不是登上高位,一旦他是通奸所生,他和德妃面临的只有被当做皇室耻辱处死的下场。

五皇子一脉为了德妃的贞洁和五皇子血统绞尽脑汁。然而就像萧承焕无法用铁证证实五皇子血统不纯,五皇子一脉也没有铁证证明自己是皇室血脉。除非滴血认亲,但皇帝如今昏迷不醒。他们根本进不去大明宫,更别提割血认亲。

他们一时间陷入了一个无法自证的陷阱。然而知道是陷阱,却不得不跳。

消息穿得沸沸扬扬,天下百姓都开始质疑五皇子的血统。萧凛煜憋屈得吐血,却无计可施。流言蜚语能杀人不见血,素来如此。萧凛煜一日不能铁证证实自己是皇帝亲身子,他就一日没有资格与萧承焕一较高下。说到底,皇室都是看血统的。大庆的江山,不可能让个外人坐。

萧承焕与萧凛煜斗得不可开交,无暇他顾时,萧衍行的人却在年关之前行动了。

腊月初,禁卫军统领谢道一莫名在一次巡逻之中,被人暗杀。

腊月中旬,禁卫军副指挥在家中被杀。

随着禁卫军几个重要人物的死,撕开了笼罩在京城上空几个月的黑云。虎贲营连夜调兵,三天内进入皇城脚下,在城外扎营。京中的局势一夜之间乱了起来。

朝臣们更是抓准了时机,以此为由要求太子立即撤出大明宫的守卫。

否则年关之前,虎贲营的铁蹄将踏入深宫,破除封禁。

萧承焕还没有尝够呼风唤雨的滋味就遭此重创,心中震怒不已。

他紧急调动手头兵力。奈何禁卫军统领一死,群龙无首,他指挥不动剩下的禁卫军。而他手中的权柄,没有能够支援的。意识到后继无力,他立即慌了。

连夜叫人将孟浩等人叫来东宫。

孟浩一口老血憋在胸口,许久,只能硬生生的咽下去。原本,在他的计划之中。皇帝中毒一事该由萧承焕曝露出来的,到时候只需将下毒之事嫁祸到萧凛煜头上。萧承焕只需做足父慈子孝的姿态,他都有办法让这个罪责扣死在萧凛煜的头上。

谁知道萧承焕根本就不听从他的建议,只顾着打击异己,彰显太子威风。丝毫不懂得趁机收拢人心,积蓄势力。愣是将大好的局势变成了如今惨淡的模样。

萧承焕六神无主:“孟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孟浩花白的头发被雪水染湿,这段时日为给萧承焕擦屁股,他早已是心力交瘁。

“殿下若是想搏一把,还是听老夫的。”事已至此,只能拿捏皇帝的命。孟浩深吸一口气,他们走到如今,只有一条路走到黑,才有可能在皇帝清醒后逃脱罪责。

说着,孟浩将自己的计划说与萧承焕听。

他捏着杯盏,心一横:“不择手段,让陛下写下禅位诏书。”

萧承焕的手剧烈一颤,瞪大了眼睛看向孟浩。

他虽说胆大,却也知道弑君是要遗臭万年的。历史上,除非逼到死路,任何一任帝王都想要自己的帝位来路正派。不管是不是真,但至少便面上名正言顺。萧承焕也一样,哪怕他给皇帝下毒,他却依旧想着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

孟浩的话音一落,萧承焕脑壳之中嗡嗡作响。

杀了皇帝,拿到禅位诏书,他就是妥妥的下一任帝王。不管如今多少错事,成了皇帝,就都没有错。

“不择手段……”萧承焕呼吸都轻了,袖笼里的手却在控制不住的发颤。

弑君,弑君……

端坐在太妃椅上,满脸病容的孟浩一双眼睛里全是泪光。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看着萧承焕犹豫不决,心中不由悲凉不已。在不该犹豫的事情上犹豫不决,在该需要斟酌的事上肆意妄为。这样的人,真的配得上他的全族之力么?早知会如此,当初就不该看在长女和外孙的份上踏上这条船,该舍弃了嫡长女的……

“殿下,这时候不是他死,就是咱们亡。只要陛下清醒过来……我等所做的一切,万死不能谢罪。”

萧承焕额头的冷汗也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落。

“殿下,此时不能犹豫,越拖越坏。”

孟浩苦口婆心:“陛下毕生最厌恶之事便是背叛。今日就算你问心无愧,所作所为与陛下来说也是背叛。背叛已经发生,陛下不会轻易放过我等……殿下你想想明年四月要生产的太子妃……”

“孤再想想,孤再想想。”弑君篡位的罪名太重了。

萧承焕这一犹豫,拖了四五日。虎贲营的人早已抵达京城脚下。禁卫军中不少人早已打起退堂鼓,守备松懈。与此同时,大明宫外禁卫军悄无声息地被换了一批。

腊月中旬末,萧衍行在一行人的护送下秘密进入了大明宫。

这是成年以后,萧衍行第一次见皇帝。

皇帝彼时躺在龙榻之上俊美的容颜与过去无二,仿佛从来没有老过。但细看之下,还是能注意到他鬓角的华发。皇帝听见了动静,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内殿是死一般的安静。

虽说有九年未见,但皇帝还是一眼认出了眼前人是萧衍行,是他的长子。萧衍行的皮相聚集了他跟皇后所有的优点,长成了一副十分好认的倾城之貌。

可惜此时父子俩一站一躺,彼此脸上都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只剩冷漠。

皇帝的余毒虽然清除了,但被毒素伤害的身体却没法恢复。兼之长达三个月的流食,皇帝身体虚弱得站不起来。他一眨不眨地看着两次潜入大明宫救他一命的长子,心中说不出什么情绪。感激或许有,憎恶依旧在,更多的是不知该如何面对的茫然。

萧衍行也没有与他闲话家常的意思。言简意赅地表明了萧承焕可能会狗急跳墙,他安排暗卫守在暗处,悄无声息地又离开了宫廷。

果不其然,三天后,萧承焕狗急跳墙了。

当他带着人手冲进大明宫,将躺在龙榻上的皇帝抓起来。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迫他写禅位诏书时。皇帝握着玉笔忽地短促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萧承焕犹如惊弓之鸟,易怒易惊吓。

“笑你果然比不上他。天差地别。”

皇帝哪怕被人挟持着,面上也看不出一丝惊慌,“便是朕给你再多的优待,你依旧比不上他。顽石就是顽石,并非是镶了金玉就能变成美玉的东西。是朕白费心思了。”

“你说什么?”萧承焕虽然没听明白,却立即感受到了嘲讽,“我是顽石,那也是你生的。”

这话一瞬间刺了皇帝的心肺,他脸上轻飘的笑意瞬间凝结,笑不出来了。

“别耍花招父皇!奉劝你老实一点!趁着孤如今对你还有父子情谊,别逼孤对你动手。”萧承焕阴邪的脸上全是狠辣,一双狭长的眼睛里全是杀意,“孤不想做那等弑君的千古罪人。若是父皇你配合,孤愿意做一个孝义两全的正派人。但若父皇你不配合,孤也只能不拘小节……”

皇帝倒是没被他这威胁吓到,歪了歪脑袋,斜睨着萧承焕。

许久,他又扯了扯嘴角:“蠢货!”

话音一落,殿内突变。

角落里忽然出现一批黑衣人,床榻之上一个黑影翻身跃下的瞬间,将萧承焕踹出三尺远。长剑落地的瞬间被人劫走,眨眼间,局势发生了调转。

萧承焕扶着胸口爬起身,扭头发现,一排弓箭手。

与此同时,大殿之外惊呼惨叫此起彼伏。皇帝在黑衣人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

结果不言而喻。萧承焕的春秋大梦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当东宫被围,东宫中所有人全部被打入天牢。孟家以及东宫辅臣的家族也在一日之内被人带走。三皇子六皇子以及大公主得知了消息,匆匆跑来御前求情。没有见到皇帝,便被统统被下令软禁在各个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