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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那是没有加上彩礼嫁妆,她要是把钱都加上,存款能有一千三。

一千三啊。

听起来好像不多,可要是按照五十年后的物价来算,她的存款至少能有六位数。

要是按照房价来算,她资产能再多一位数。

这时候临江市郊区一套完好的住宅,几百块就能拿下,不到三十年,这座城市就会迎来大开发,以后房价虽然比不上首都海城,但把握好以后靠收租过日子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现在想这些还太远,但做着白日梦的程蔓心情很不错,用皮筋捆钱时眉眼弯弯的,半点余光都没分给身边的男人,以至于他有点不甘寂寞,故意说道:“我也有很多钱。”

程蔓停住捆钱的动作,抬眼看向陆平洲,不太确定地问:“你的意思是。”

陆平洲问:“给你看看?”

程蔓:“……”

在她以前看过的小说里,婚后男主都会上交财产,原著也是,新婚夜谢澜就把全部存款交给燕敏芝了,到她这居然是「给你看看」?

显然,背身站在衣柜前翻找东西的陆平洲,并不知道他身后的妻子正在向他发射「死亡凝视」,他很快翻出个铁皮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张存折,放到程蔓面前说:“给。”

程蔓双手抱胸,没动盒子。

陆平洲抬起右腿,跨坐在床上,眉眼带笑问:“不看?”

看!为什么不看!

她不但要看,还要没……

打开存折,看到存款余额上打头的数字,程蔓没忍住吞咽了下口水,脑海里补全了剩下的字:收。

想没收。

但都说先礼后兵,两人才刚结婚,她现在就没收他的婚前财产好像不太好。

程蔓合上存折,将它推远,克制着想要的心问:“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五千三百块!

这还是他剩余的存款,如果加上彩礼,买三大件、衣柜、床、梳妆台、重刷房间的钱,他存款得直奔七千去吧。

八十年代初万元户都是能上报纸的存在,现在才七六年,他存款居然快七千了!

陆平洲的回答言简意赅:“攒的,我上军校就开始攒钱了。”

“上军校补贴这么高吗?”

程蔓知道七八十年代上大学有补贴,但她也知道补贴不高,只能说够生活。当然,想攒钱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得节约到顿顿杂粮馒头配酱菜的程度,而且攒的钱不会多。

陆平洲个头这么高,总不会是青春期吃糠咽菜省来的。

果然,陆平洲摇头说:“没那么高,学校补贴刚够生活,但我爸每个月会给我二十做生活费,过年还有压岁钱。”

明白了,这是亲爹给力。

“我没有不良嗜好,衣服在学校有军装,回去赵姨,就是我后妈会给我买衣服,吃穿不愁,军校四年,我攒了近一千。”

陆平洲回忆着说:“军校毕业后,我分配到部队是副连职,工资七十多近八十,一个月能存五六十,后来立了几次功,升了几次职,年前升到副团,工资也跟着涨到了一百五。”

他说着拿起存折,指着最后一笔大额存款说:“这一千是我们结婚,爸转给我的。”

程蔓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她上班苦哈哈干一个月,工资才二十六块,陆平洲上学生活费就有二十,加上学校补贴说不定比她工资都高。

不过她没有嫉妒陆平洲,毕竟他读的是军校,说是上学,训练真不一定有他上班轻松。就像他现在工资这么高,挣的其实都是辛苦钱。

当兵自古都是辛苦事,国泰民安抓训练,战争爆发上战场,天灾人祸冲一线,这钱该他们拿。

而且陆平洲工资现在看着高,是因为目前国家实行的是计划经济,等改开后市场开放,商人、明星、金融、证券,哪个行业都比他们挣得多。

程蔓说:“既然是爸给你的,那你赶紧收好。”

“我收好?”

程蔓撇过头轻哼:“不然呢?”钱又不给她,她才不帮忙收。

念头刚闪过,程蔓就感觉手被人拉了过去,一样东西被塞进手心,摸着手感很像存折,便问:“你干嘛?”

陆平洲说道:“我听妈说过,你们家都是她管钱。”

程蔓眉心微跳:“你要把存款给我管?”转头看向他,假模假式地推拒道,“这不太好吧,都是你自己挣的钱,而且咱们才刚结婚,钱给了我你能放心吗?”

陆平洲觉得,如果她唇角翘起的弧度没有那么明显,他可能会被她的话迷惑。

但现在,送命题摆在面前,他的答案显而易见:“我不会跟我不信任的人结婚,而且我们已经是夫妻,钱谁挣的有什么关系?你收着吧,如果我出任务,你在家需要钱的时候能应急。”

程蔓眼睛又眯起来:“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

“别客气。”

程蔓喜滋滋地接过存折,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遍。

存折应该是他被分配到临江市这边驻地后办的,第一笔存进来的钱刚好一千,后面平均两个月存一次钱,刚开始一次存一百,偶尔一百五,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增加到一次两百或者两百五。

跟存钱的次数比起来,他取钱的次数少得可怜,但数目都不小,一次是四年前,取了一千,一次是前年,取了八百,最后两次是上个月,取款都是一千块整。

上个月为什么取那么多钱,程蔓不问也能猜到,但前两次不太清楚就问了句。倒不是想查他,只是想到他说开销不大,随口一问,他愿不愿意说都行。

陆平洲没有隐瞒,痛快告诉了程蔓缘由。

这两笔钱都是给他战友家里人的,一千那次是战友去世,家里只剩下孤儿寡母,他怕他们日子难熬,往抚恤金里多加了一千。

八百是给了他军校时期的朋友,对方出任务时发生事故导致残疾,失去了劳动能力。转业后虽然有当地特殊照顾,但吃药看病都要钱,手里没什么存款,一直住在老房子里。

那年下大雨,他家老房子被冲垮,好在他家里人发现得早,把他推了出去捡回条命。

但他小儿子淋了雨一直发高烧,因为延误治疗导致双耳失聪,再加上老房子垮了一家子没住的地方,生活陷入困顿,不得不朝陆平洲张口借钱。

陆平洲上军校时跟他关系很好,虽然毕业后被分到不同地方,对方出事后又回了老家,但联系一直没断过,对方向他张口,他不可能不借钱。

程蔓听后一直没有开口,陆平洲心里不由生出几分忐忑,盯着她的脸迟疑问:“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我为什么不高兴?”

陆平洲不太确定地问:“因为我借这么多钱出去?”

“这是你以前的事,我不管…………”程蔓话音一转,“不过以后家里每笔大额支出都要我们商量后再决定。”

陆平洲松了口气:“反正你管钱,都听你的。”

程蔓笑,提起刚才在想的事:“我发现你这个人,外表看着挺严肃唬人,实际上是个热心肠啊。”

陆平洲挺起胸膛,毫无惭愧地收下了媳妇的夸奖,片刻后又说:“我严肃是因为手底下管着一票人,太和气压不住人,但认识我的人都说我脾气好。”

程蔓一脸不信:“你确定?”

“那当然!”陆平洲神色自若。

程蔓闷笑,没继续扯这件事,从他面前拿过铁皮盒,大头她都管了,零头应该没什么不能看。

铁皮盒里也有钱,但除了最下面几张是大团结,其他的面值都不大,一块两块的,都是昨天收的礼钱,因为数量多,加起来也有六十多。

清点完,铁皮盒里的钱一共有一百零四块三毛五。

除了钱,里面还有票,粮票最多,零零散散加起来有五十多斤,然后是各种副食品券和工业券,肉票、油票、布票、烟票也有几张。

程蔓拿起烟票问:“你抽烟?”她见过他买烟,但没见过他抽。

“偶尔,一个月会买一包,抽的少分的多。”部队里老烟枪多,他完全不抽不合群,但没什么瘾,买的烟基本都会散出去,同样的别人也会给他散烟,算下来一个月会抽七八根。

程蔓明白他有交际,但她不喜欢闻烟味,提议道:“我们约法三章吧。”

“嗯?”

“第一,在家不许抽烟;第二,抽烟不能过量,按你之前的,每个月七八根可以,多了不行。”

这两条对陆平洲而言没什么难度,点头问:“第三呢?”

“第三抽完烟记得刷牙,尤其是……”程蔓顿住,对上他清亮的目光,低下头说,“亲我之前。”

陆平洲笑了,继续痛快点头:“好。”

应完拉近距离,跟程蔓几乎鼻尖对着鼻尖:“我今天没有抽烟,现在可以亲你吗?”

程蔓扭头看向窗外,虽然这会没人从后面经过,但她仍有点紧张,后退拉开距离说:“白天不行,外面有人。”

陆平洲闻言,二话不说下床拉上窗帘,完了回到床上继续问:“现在没人能看到了,可以吗?”

程蔓屏住呼吸,抿紧嘴唇,没有回答。

他也不需要回答,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伸出右手搭在她后颈,轻轻地将唇印上去。

一下,两下,三下……很有节奏地顶开她的口腔。

亲吻渐渐加深,程蔓也渐渐沉迷,直到脚上一个用力,将铁皮盒子踢到地上,发出「哐当」的响声,她才回过神推开身上的人:“现在是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