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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秀梅此时是侧躺着,因此她只能竖起左边耳朵听身后的动静,感觉林静呼吸平稳起来,猜测她估计是睡着了,才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下床,想去倒杯水喝。

因为睡在床的右边,所以张秀梅先从被子里伸出去的是右腿,不过落地后先站起来的却是左腿。

每到阴雨天气,她就觉得右腿有点使不上力,不管是坐还是躺,起身时她都习惯左腿先走,再抬右腿,但踩下去时会稍微轻一点。

今晚张秀梅也是如此,她微微弯着腰,双手扶在右边大腿上,慢慢落下,然后踩地,起身抬左脚。

下一秒,钻心的疼从骨折处蔓延开,张秀梅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右前方倒去。

……

“哐!”

沉闷的撞击声在这个夜晚格外清晰,林静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喊妈的同时飞快拉开电灯。

次卧的纪明钧也听见了声音,飞快从床上爬起来,穿着睡裤就推开了主屋的门走进来问:“出什么事了?”

不用人回答,纪明钧就看到了跪坐在床与衣柜间的张秀梅,人好像有点懵,但看着没什么大碍,赶紧上前去扶张秀梅。

林静也手脚并用从床上爬了下来,赤着脚蹲在张秀梅身边,红着眼睛问:“妈你没事吧?”

虽然张秀梅脑袋结结实实撞到了柜门上,并发出了不小的声音,但要说多严重真没有,就是人一时有点发昏,好一会才缓过来,摆手说:“我没事。”

说完,张秀梅借由纪明钧的力量站起来坐到了床边,结果刚坐下她就看到了林静光着的双脚,连忙说:“你光着脚站地上干嘛啊,赶紧上来!”

见张秀梅都开始数落自己了,林静微微松了口气,人也冷静了下来,连忙上床盘腿坐着,并用棉被盖住双腿问:“您大半夜起来干什么?”

张秀梅摸摸因为撞到衣柜而有些发昏的脑袋说:“我就是口渴,想起来倒杯水喝,谁想脚刚踩到地上就疼得不行,人一歪就撞到了衣柜上。”

“您的头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纪明钧问。

“不用吧,当时是有点昏,但现在也还好,就是磕到头了,没事,”张秀梅说着把受伤的地方凑近林静,“你看看,皮都没破了。”

张秀梅撞到衣柜的地方在太阳穴上面一点,林静拨开头发看了看,没破皮,就是有点肿,便说:“还是得擦点药。”

“明天去吧,明钧不是说让我明天去医院看腿嘛,到时候再找医生问问得了。”张秀梅不想为这么点红肿大晚上跑医院。

林静以前也撞过脑袋,她高中住的是学校宿舍,上下铺。不只是她,她们宿舍好几个人撞过上铺床板,或者干脆直接脑门磕到铁架子上。撞床板一般没事,顶多当时有点晕乎,坐一会就好了,撞铁架子上就比较麻烦了,严重的出血,不严重的额头也得肿老高。

张秀梅这的确不算什么大问题,林静想了想说:“行吧,明天再去看医生。”

两人说话的时候,纪明钧出去倒了两杯热水,给了她们一人一杯。

张秀梅接过搪瓷杯,更觉得纪明钧这女婿贴心,低头小心喝了一口水,略烫,但能润润嘴巴也好。

林静则因为不太渴,抱着水杯没立刻喝,只抬头对纪明钧说:“你快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

“对对。”张秀梅也想起来了,“你赶紧去睡,不用管我们。”

“没事,我现在不困,等你们喝完我再回去。”纪明钧说完问,“您的腿没事吧?”

“还好,能忍。”张秀梅还是那句话。

林静说:“您刚才都疼得摔倒了,还说能忍?”

张秀梅脸色讪讪:“平时真还好,就是刚才下地的时候突然疼得受不了,现在那一阵疼过去又好了。”她说着伸出右腿又要站起来。

林静见状吓一跳,连忙伸手要拦,但张秀梅却摆手说不用,说完扶着柜子走了起来。走到纪明钧面前,又转身走回来,这下她不用扶柜子了,走路姿势看着也正常。

但纪明钧还是说:“明天还是去查查,看能不能治。”

虽然纪明钧跟林静处对象的时候,就知道张秀梅右腿骨折过,但结婚后每次回去看她都好好的,走路也没问题,所以他以为她后遗症不严重。直到前两天变天,看张秀梅疼得难受,纪明钧才跟林静说带张秀梅去看看。

其实林静之前就有这想法,但张秀梅这辈的人生病了总是能忍则忍,特别是为了她的腿林家已经欠了不少外债,疼了痛了她也只想忍着,不想去医院看。

所以听纪明钧提起后,林静让他去问张秀梅,时间长了她也摸索出来了,在她妈这里,亲闺女也不如女婿说话好使。

林静和张秀梅喝完水,又接连去了趟厕所,三人才各自回屋躺下。

看张秀梅盖好被子,林静便伸手拉住电灯的绳,正准备往下拉的时候,她听到她妈闭着眼睛感慨:“得亏我是住到了你这里来,不然今晚我要是在家摔倒,后果不堪设想。”

在张秀梅满是庆幸的感慨中,林静突然浑身发冷。

自从她搬到宿舍后,张秀梅便睡到了她以前睡的单人床上。单人床是木头打的,前后都有靠的,只是床头的高一点,床尾的矮一点。背靠边缘虽然不尖利,但也不算圆润。

以张秀梅今晚摔倒的姿势,如果她是在林家摔倒的,会发生什么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