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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戮猩红的独眼,冰冷地盯着青年,像是盯着胆敢挑衅的猎物。

这般的男人,青年却是从未见过的,就好像那活坐标是他逆鳞般,谁都不能碰触。

可就是这般的杀戮,青年脸上带出笑容,那是一种被挑起斗志,也同样势在必得的疯狂。

青年弯腰,将背后的逆十字架对准了杀戮。

他喝道:“再来!”

杀戮没有动,仍旧保持着巨刀低垂的姿态,只是身上的绷带又松动了几股。

好几股的绷带线头,从男人精壮的体魄上散落,并无风自动,缓缓飘动起来,宛如有自己意识的活物般。

团子看看爸爸,又看看陌生的青年,她揪着小书包带子,腾地站起来表决心。

小濛濛:“濛濛只给爸爸当坐标,不跟其他人缔约的。”

闻言,青年愣了下。

爸爸?

一只活人世界的小幼崽,竟是认个恐怖怪物当爸爸?

“哈哈哈哈,”青年像听了天大的笑话,“爸爸,她居然认你当爸爸,一只活人幼崽,一只吃活人的怪物,哈哈哈哈。”

飘动的绷带头,齐齐僵硬了一下,尔后自动缠绕上来,将露出来的那只眼睛遮挡住。

是的,他是恐怖怪物,是吃活人的丑陋怪物……

“你才是怪物!”团子有些生气了,她从书包里抓住块木头小积木,朝着青年就砸过去,“爸爸永远都是濛濛爸爸,他就算是怪物,也是濛濛的爸爸。”

“啪嗒”小积木掉落地上,没有砸到青年。

团子鼓起腮帮子,气的像只圆滚滚的小河豚:“爸爸有我这个小宝贝当坐标,你就没有小宝贝,略略略。”

这话落下,对青年来说是扎心的利刺,可对杀戮而言,却像是九五寒冬里的暖阳。

刚缠回身上的绷带,又软趴趴地掉下来,分明没有风吹动,可硬是自个都飘了起来。

那飘的姿态,扭来扭去,就像是飘摇的海草,竟是能瞧出几分的欢快来。

青年:“……”

今天的杀戮,不正常?

“哼,”青年看了眼血红的月亮,冷笑了声,“没有坐标,我就抢来坐标。”

话落,缚住青年的荆棘簌簌滑动,垂落都地上,就变成了密密麻麻的荆棘毒蛇,很是骇人。

杀戮纹丝不动,他像一座安全可靠的港湾,屹立在团子身前,为她遮挡掉所有的风霜雨雪。

巨刀横亘在身前,无数绷带飘扬,像张牙舞爪的触手,同荆棘毒蛇绞杀在一块。

与此同时,天空上高挂的血月,颜色逐渐开始发黑,跟月食一样,先是一点黑色的弯月弧度。

弧度逐渐扩大,血月的光华逐渐减少。

兔子惊叫提醒:“崽儿快回办公室!两个世界的边缘重合要结束了!”

团子犹豫起来,她还没有跟爸爸缔约结合啊,要是走了,下次爸爸会找不到濛濛的。

“血月要消失了。”

“快走,血月要消失了。”

“等待下次机会,掳获坐标。”

……

因青年和杀戮的激战,旁的怪物只能在幼儿园外围徘徊,此时见血月即将消失,遂各自回了里世界。

“轰隆”巨刀砍在逆十字架上,飞溅起霹雳四溅的火花。

青年借力飞快后退,散落在地的毒蛇荆棘,细细索索爬回到他手腕,尖刺扎进血肉里,流下腐臭的黑血。

“下次血月,”青年的目光越过杀戮,落在了矮墩墩的团子身上,他伸出舌尖舔了下嘴角,颇为势在必得,“坐标我的。”

话罢,青年被身后束缚逆十字架带着飞远了,染血的尖刺荆棘,蜿蜒在青年身后,逐渐隐没到黑暗里消失不见。

此时,血月已经三分之二都被黑暗吞噬,是剩一勾弯曲的弧度。

黑暗,在血色的月华之后,笼罩整个B面恐怖里世界。

表里两个世界,短暂的衔接界限,即将断开。

团子跨过那条短腿,哒哒哒朝爸爸跑去。

她边跑边喊:“爸爸坐标,快点和濛濛结坐标。”

这话一落,高大的男人握刀的手顿了顿。

他站在那,缓缓转过身来,绷带缠绕住了整张脸,就完全看不清表情,甚至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团子跑的很急,喘着小气到爸爸跟前,她想去拉爸爸,可想起刚才一直都碰触不到,又慢吞吞地收回了手。

她仰起小脑袋,明媚的白嫩小脸暴露在阴冷的雾气中。

“爸爸坐标呀,”团子说的不太清楚,“爸爸快跟濛濛结坐标,结了坐标爸爸下次才能找到濛濛的。”

毕竟,每一次表里两个世界的短暂衔接,地点都并不相同。

团子并不知道怎么结合,她遂把自个袖子挽起来,双双举起白嫩嫩的小胳膊,急切地望着爸爸。

男人沉默,在血月只有一丝的时候,他在团子面前缓缓蹲下身。

团子看不到爸爸的脸,她犹豫了下,还是伸出小手,轻轻去揭爸爸眉骨上松散的绷带线头。

绷带松落,露出男人猩红如血的左眼。

同起先的疯狂戾气不同,此时那左眼里,倒映着小小的奶团子,充满了极度的温情。

团子不自觉翘起小嘴,脸上漾起了欢喜的灿烂笑容。

她又奶又轻的喊:“爸爸。”

男人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接着,她像个操心的小大人,催着爸爸赶紧来结合:“坐标,快点濛濛要给爸爸当坐标。”

她很急的呢,红月亮马上就要没了。

男人犹豫地动了动:“宝宝……”

团子还很小,并不清楚跟个里世界的怪物缔约结合,这意味着什么,可男人很清楚,他不愿捧心尖上的宝贝受这样的委屈。

团子才不管这么多,她拽住绷带一头,不过没用力拉扯:“爸爸爸爸,濛濛月亮一红的时候,就都能见到爸爸的。”

她吸了吸小鼻子,有丢丢小委屈。

哎……

似有隐约的叹息声在流淌。

男人从来都拒绝不了这么一只小粉团的要求。

他站起身,看了看身上的绷带。

这节染血了,不要。

这段太旧了,不要。

这头都拉线了,也不要。

……

在最后的时刻,选来选去,杀戮非常慎重的将心口那里的绷带剪下来。

那位置缠绕的绷带,不仅洁白无瑕,还新得很。

细细的绷带,被男人小心地系在团子软乎乎的手腕上,还贴心地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至此,盛大的黑暗悉数笼罩整个里世界。

团子还在摸手上的绷带,猝不及防被爸爸轻轻一推。

下一刻,她就站在了明亮的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里,景老师睁眼苏醒,像是历经了一场恐怖的噩梦,她什么都不敢去回想。

见着团子低着头,站在门口没动静。

景老师眼皮一跳:“濛濛,赶紧进来。”

团子左手捂着右手手腕,按着暖呼呼的绷带蝴蝶结。

她回头,冲景老师露出个无比欢喜的笑容。

紧接着,景老师就听她说了句毛骨悚然的话。

——“老师,濛濛把爸爸带回来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