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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里传来更咽的话声, 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的,被关在佛堂内的曹家人已经逐一被曹海的人解救出来。火的光芒在佛堂外晃动着,曹海的身影出现在长廊下。

“你叫詹义?焦春禄拜子的兄弟?”他挥手喝止属下的举动, 开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想得那万两黄金?”

明舒望去,前方除了个山匪外,就是手持刀刃的兵士, 长廊已被围得水泄不通。曹海的脸被火光照得油光发亮,他微腆的肚子仍旧被藏在胄甲下面, 墩实圆润的脸庞叫人看不出喜怒,又被围在四周的人衬出几分威严悍戾。

就是这个看似普通的人,与高仕才合谋杀了她全家十七口人。

再次到曹海,明舒无法像在汴京那样藏着心思,她呼吸变得急促, 恨不能生啖曹海的肉。

“曹将军既然下令活捉她,想必是得到简家万两黄金的消息, 就是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低沉声音再起,詹义咬牙切齿道。

“哈哈哈……”曹海仰天长笑, “你愿意跟着焦春禄, 自然也有人不愿意跟着他,不想一辈子做朝廷的通缉犯。詹义, 你简明舒交给我, 我也可以给你一个白身, 再分你一笔银子,你同样能富贵荣华,又无需东躲西藏,岂不比你跟着焦春禄强万分?如何?你考虑考虑。”

詹义似乎垂下思忖曹海的话, 曹海不急,又问明舒:“简明舒,你在汴京城装得可真是不错,连我都给骗过了。”

明舒冷冷盯着他:“曹海,你谋财谋财,为何要灭我简家满门?”

“谁叫那时我急钱,谁叫你爹顽固。明明是个不入流的商贾,却要在我这里装正经装清高,不愿意一起赚大钱,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拿他开刀。”曹海『舔』『舔』干燥的唇,许是身边都是自己人,他也不再藏着,直接道,“要怪就怪你爹吧。冥顽不灵,不识实务。”

他与高仕才在江宁府以权谋利成为恶商保护神,或『逼』得商贾同流合污,或迫害正经商贾,简金海恰恰好是死活不肯低的那类人,简家又握着江宁十之六七的金器买卖,曹海想分杯羹却不得,早起杀心。

明舒却笑起:“老太太可听到了?你日夜拜佛,却生了个恶鬼。”

曹海眉一蹙,猛地转,果曹老太太站在身后。

“母亲……”他心里一惊,正要些什么,不妨曹老太太冲前来,忙有人劝拉住老太太,可已经来不及了。

“啪啪”两声,曹海的脸歪了歪,双颊被扇红。当着手下的面被扇,他颜面无存,但也不敢对老太太发作,狠狠踹向陪着老太太出来的那护卫。

“谁让你我母亲带过来的?”

老太太哭着撕扯曹海的衣襟:“你这畜牲,真是你做的?”

曹海任老太太撕扯,不回手,安慰了老太太一句,“母亲,这事我晚些再同你解释吧。”又手下人吩咐道:“老太太扶下去,好生照顾。”

曹老太太被人扶下去,哭声渐远。

“曹海,你也是个孝顺子,你难道不知自己犯下的事会牵连全家,你的兄弟妻你的母亲……”明舒又问道。

“知道又如何?富贵险中求罢了,何况你们能奈我何?”曹海不以为意道,“识相点就将万两黄金的下落交出来,我兴许还能饶你闯我曹家之罪,还你个全尸。”

知道真相的人都死了,有证据有证人,很快连最后一个苦主也要死了,他怕什么?

“你想得倒好,我死都不会告诉你的!”明舒怒道。

“死?那你死死看,你死了,我就让曾玉卿和陆徜去给你陪葬,别以为他们人在汴京就安全了。我想杀他们,的是办法。”曹海咧嘴笑开,『露』出口黄牙。

明舒神情骤变,竟不顾压在颈前的刀刃,疯了般想要冲向曹海:“曹海!”

身后的人拉住了她。

“你们废话够有!”詹义终于又开了口。

“詹兄弟这是想好了?”曹海不再理会明舒,望向詹义。

比起简明舒,这个詹义倒更棘手些,竟知道以简明舒来要胁他。

“曹将军得倒动听,我简明舒交给你,你还能放我生路?”詹义冷笑道,他不是蠢人,简明舒是他现在唯一的倚仗。

“那你想怎样?”曹海问道。

“给我备马!我要出城!”詹义话间又将刀刃压向明舒脖颈。

明舒仰起下巴,双眉紧拧,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夜『色』里看不清晰,那刀刃仿佛已经割在她喉间,曹海也蹙紧眉。

“詹义,你不会以为你逃得掉吧?”

“给我备马!”詹义不管不顾道,“再啰嗦我就杀了她,大不了同归于尽,谁都别想拿到那笔黄金!”

曹海『摸』了『摸』刀柄,挥手:“给他备马!”再废话。

————

一场惊变,时辰无声无息消逝,不知何时已到黎明时分。

天很黑,似乎正等天际一道撕破黑暗的光亮。

马惊蹄敲过寂静长街,鸡鸣狗吠都跟着响起,如同煮开的一锅粥。曹家的门开启,曹海站在门前看着四匹马匆匆离去。身边的属下不解道:“将军,就这么放他们离开?”

曹海沉道:“放?出了城他们能去哪里?恐怕还指着渡鸦林的焦春禄接应他们。”语毕他冷笑起来,又喊人牵来自己的马,翻身。

“将军,府中现下这情况,可要报官?”

曹海直接将那人踹下马去:“报官?你是生怕老子这点事知道的人少?留十人在府中善后,剩下的随我跟詹义。”

语毕,他带着人呼啸追去。

却是不知,离曹府不远的地方,数十个临安府官差已经赶至。

提灯串如龙,朝着曹府急行。

————

明舒从曹府出来,就被人架到马,詹义坐在她身后,肋持着她离开了曹家。

风猛烈地刮过,将衣裳与发都吹得凌『乱』。

詹义将身子俯得很低,『逼』得明舒不得不跟着压低身子,整个人都被他半拥在前。

“忍着点,怕追兵放箭。”跑出一段距离,詹义忽道。

“他们跟来了?”明舒已无先前咬牙切齿的痛恨模样,冷静道。

“跟来了。”身后的人道,声音已经一改低沉。

“我不是让你留在曹府外面照应,你进来做什么?”明舒略略拔高声音问他。

四周的景物已经晃着一道道黑『色』长影,渐渐又转灰,天正在转亮。

“不放心你。”他简道。

卯正,天未全明,但城门已缓缓开启。

空『荡』『荡』的街巷,正有洒扫的人在清理归拢到街角的落叶,不妨一匹马飞驰过,将扫拢的落叶又震散。洒扫的人骂骂咧咧抬,看到才打开一半的城门中,一匹马绝尘去。

待出了城,明舒才又开口,她有些气恼:“不放心什么?你我不是定,由我引曹海去渡鸦林,你留在城中报官的?”

穿着詹义衣裳的陆徜抱紧了她,回道:“我已经报官,现下临安府衙的官差们应接到曹家遇劫的消息赶到曹府外,我留人在曹府外应变,那批赃物会被官府查缴,你不必担心。曹海也已经如你所愿被我们引去渡鸦林和他的私兵汇合,你的计划依旧不变,稍作改变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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