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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睿公主除了被劫持外,并没有受到怠慢,她甚至还在侍女的服侍下享用了一席精美的午餐。端睿公主随遇而安的品性让人敬佩。

及至傍晚,有侍女请端睿公主出去,然后,她见到了自己的父亲——昭文帝。

端睿公主轻施一礼:“儿臣见过父皇。”眼神微微惊诧,且不说父亲颈子上掩都掩不住的痕迹,就是父亲的唇角也微微肿着。端睿公主还未大婚,忽而反应过来,顿时脸颊微红。

宋荣亦伴在昭文帝身畔,宋荣给端睿公主见礼,端睿公主忙道:“这位大人不必多礼。”她并不认得宋荣。

宋荣恳切道:“小女情急之下冒犯公主威仪,请公主恕罪。”

端睿公主立刻明白这位便是宋嘉言的父亲,三品户部侍郎宋荣。端睿公主见宋荣在自家父皇身畔,便知此事大约于宋家是无碍的,又知晓宋家的长子娶的是戚国公府的姑娘,戚国公府正是她的母族,索性卖宋荣一个面子,笑道:“宋大人也说宋县君是情急之下了,再者,她并没有伤到我。”

昭文帝道:“一会儿朕派太医过来,子熙你暂且留在别院,朕明日再过来。”

看来,这位宋县君是父皇心尖儿上的人。端睿公主随昭文帝回宫。

昭文帝在车上问端睿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端睿公主低声道:“儿臣也不太清楚,儿臣在跟母妃做针线,听宫人回禀说皇祖母那里闹了起来,就与母妃去了白鹤居。儿臣和母妃在路上遇到了宋县君,她拿着剑打退了好些侍卫,我一时不提防就给她抓住了。皇祖母怕她对我不利,只得放她出宫,一出宫门,就遇到了宋县君的护卫们。”然后,她被一路劫持上山。

昭文帝道:“这件事到此为止,就说你与嘉言在行宫闹着玩儿,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是。”端睿公主温顺地应了,道,“父皇只管放心,儿臣向来不是多嘴的人,儿臣也知道宋县君是不得已而为之。就是我母妃,也从不多事。难的是皇祖母那里,还有宫里,怕是会流言迭起。”

拍拍女儿的手,昭文帝道:“朕心里有数。”

也不知昭文帝与方太后说了些什么,总之第二天方太后就病了。昭文帝直接赏了承恩公世子的爱妾正三品诰命,还赞此妾贤德稳重,就是此妾所生庶子,也被昭文帝赞了句明慧大方,甚至昭文帝圣旨中还说,听说承恩公世子的庶子少时走失过,叫承恩公府好生整饬内帷,不要有害子孙。

这几乎是指着承恩公世子夫人的鼻子骂她不贤德了。

行宫内,昭文帝训斥了宋嘉语,命她安分。再命戚贵妃代掌行宫事宜,有乱嚼舌根的一律拖出去打死。在昭文帝的高压政策下,行宫陷入小心翼翼的安宁当中。

第二日昭文帝晨议后去了宋嘉言的别院,宋嘉言依旧在昏睡,宋荣道:“早上喝了一剂安神汤,现在还没醒。”

昭文帝心如热炭,怜惜无比,道:“让嘉言好好睡吧。”

君臣两个出去说话。

昭文帝与宋嘉言来往日久,早便对宋嘉言有意,这会儿真成了事,总不能不给宋家一个交代。何况,太后干的那事,委实过分了些。昭文帝心中更有几分补偿之意。

昭文帝指指下首的椅子:“子熙不是外人,坐吧。”

待宋荣坐下,昭文帝方开口:“子熙不必忧心,朕素来敬重嘉言,断不会委屈到她。只是,如今太后凤体不适,嘉言若是以宋氏女身份入宫,亦要仔细安排。”

宋荣道:“臣听皇上的。臣女不是不明理的性子,她会体谅皇上的难处。只是——”话音一顿,宋荣道,“臣想着,别院里不大周全,看嘉言的意思,她也是想回家休养。”

昭文帝右手抚摸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道:“昨天的事是意外,朕总能护住她。”

宋荣见昭文帝坚持,只得应了。其实他这话也并不是真要把宋嘉言接回家的意思,已经这样了,宋荣现在急的是叫宋嘉言赶紧怀孕,只是,昨日那事毕竟是太后主导,故而宋荣出言一试,见昭文帝对宋嘉言还算有心,宋荣也便不再说什么。

君臣二人又说了些别的事,昭文帝就打发宋荣去衙门当差,自己留下来守着宋嘉言。

宋嘉言下午就醒了,虽然身上依旧有些酸涩,不过并不影响起床。昭文帝倒是一脸紧张:“你就躺着吧。”

宋嘉言就没执意要下床,披了件厚氅靠在床头,问:“昨日太后给我喝的茶里下的什么药,皇上知道吗?”

昭文帝很有些歉疚,安慰宋嘉言:“就是一般的迷药,朕问过太医,并无大碍。”

“那香炉里的香呢?”

“迷情香。”

宋嘉言冷笑一声:“不知道是谁给太后出的这种下流的主意,更不知道谁在太后身边说我与皇上的闲话。皇上清楚,先时我并没有跟皇上有逾礼之事。”

昭文帝温声道:“那些人朕都处置了,你放心就是。”

宋嘉言杏眼微眯:“看来是方家作祟,只是不知有没有宋嘉语出谋划策?”

昭文帝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他不过一句话,宋嘉言就都猜出来了。宋嘉言道:“昨日太后召我进宫,传旨太监很不客气,我就猜到许是皇上总来我别院的事叫人知道后告诉了太后。太后没直接赐鸩酒过来,就说明太后没有要我命的意思。不过,若是要皇上断了心思,无非就那几种法子,我提前预备了一丸药,去了行宫一试就知道了太后的意思。皇上不好处置方家,更不能对太后不敬,这些我都理解。不过,昨天知道此事详情的宫人内侍,皇上总要处置干净吧。不然,叫我以后怎么做人?”

“太后这几日身体不大好。”宋嘉言的要求不算过分,只是处置太后宫人,未免叫太后更不痛快,昭文帝道,“以后你入宫,终归要太后点头。”

宋嘉言道:“皇上想想,我住在这别院里,皇上又不能天天守着我。昨日,不就是趁皇上大朝会时对我下手吗?皇上是孝子,可是那些人知道我与方谅孤男寡女地一室共处过,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嚼舌根?再者说了,皇上若是想让太后放手,就得让太后明白皇上是看重我的。况且,我根本没想过入宫,以后也不必太后点头。”

昭文帝道:“不入宫,这怎么成?”

“没什么不成的,我已经嫁过一回了,又是太后赐婚,皇上要怎么娶我?”宋嘉言瞟昭文帝一眼,“若是叫我改名换姓、偷偷摸摸地进宫,还是算了吧,我不高兴,也不想皇上为难。”

“难道你要一直在别院这样过活?”

“我在别院也没什么不好。”宋嘉言道,“皇上不必担心,我敢在别院过日子,就不怕那些明枪暗箭。皇上觉着随便临幸个女人不算什么要紧事,若是您给个名分接入宫中更是有情有义,再给个高一点的位分,我就应该感激涕零?皇上若是这么想,就太不了解我了。我们家,我母亲是嫡出,我外祖母也是嫡出,嫁的都是正室,我从没想过去给人做小,就是皇上也是一样。”宋嘉言道,“皇上根本不必提叫我入宫之事,除非你三媒六聘,娶我为后,否则皇上根本不必操心,我一个人在别院也过得日子。”

昭文帝原想着,他跟宋嘉言睡都睡过了,给宋嘉言名分、接宋嘉言入宫是应有之义,可是,皇后……昭文帝劝她道:“嘉言,自从皇后过世,后位一直空悬,宫中现在唯戚贵妃位分最高,你入宫,朕给你贵妃之位,与戚贵妃一样的尊贵,没人敢委屈你。若你为朕诞下皇子,再提位分,也不是难事。”一听宋嘉言这口气,寻常妃嫔之位,她是万不能应的。昭文帝咬咬牙,给个贵妃也不算辱没了宋嘉言。

“我在宫外有娘家可以倚靠,自己也有产业,愿意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还真不羡慕宫里那种迈一步三个规矩的日子。”宋嘉言淡淡道,“我不进宫,皇上不必为难。”

昭文帝叹道:“昨日你与朕欢好,若是有了身孕,要如何?”

“有孕就生下来。”宋嘉言奇怪地看向昭文帝,“我是有婆家的人,生下来难道方家敢不认?还是皇上觉着,我自己养不大孩子?”太后赐的婚,皇上赏的绿帽子,皇家对承恩公府,也算是恩重如山了。她不要隐姓埋名、憋憋屈屈地过一辈子。她要光明正大地活着,不是守活寡,不是战战兢兢朝不保夕地活着,不依靠任何人。所以,她需要这个孩子。

宋嘉言不知道昭文帝是如何与方太后分说的,反正自此方太后再不向西山别院伸手,宋嘉言难得清静。昭文帝刚得到宋嘉言,宋嘉言自来性情豪爽,并不扭捏,哪怕在床间亦是热情如火。昭文帝食髓知味,时常来往于宋嘉言的别院。

宋嘉言已经二十岁,自小身强体健,发育良好,又没有刻意避孕,有孕也是意料之中了。

宋嘉言一朝诊出身孕,便不再亲近昭文帝,当然,昭文帝作为她腹内孩子的父亲,这事儿,嘉言也没瞒着他。只是,别院的一切愈发小心。

“已经两个多月了。”宋嘉言罕见地露出柔美温和的模样,心情极好,对昭文帝道,“算来应该是头几回就有了。”

昭文帝欢喜得很,忍不住轻轻抚摸宋嘉言平坦的小腹:“你觉着如何?朕着两个老成有经验的嬷嬷来帮你安胎吧。”

“不必,我这里又不缺人,安胎的大夫我也已经找好了,以前常去我家里看病的,医术也还好。”宋嘉言眸中含笑,唇角上翘,“现在月份尚小,等再过几月,就能诊出是儿是女了。”

昭文帝道:“嘉言,还是进宫吧。朕封你为皇贵妃。咱们的孩子,不论儿女,都不能没有名分。”

“皇上还记得我的话吗?”宋嘉言有些不悦,“我又没求着皇上给我名分,但是,我要做就做皇后,不是皇贵妃,不是贵妃!因为不论皇贵妃还是贵妃、妃、嫔,都一样是妾,我为什么好端端的正妻不做,去给皇上做妾?方谅就算再不济,我嫁他好歹是正妻!我的孩子,不论姓方还是姓宋,都是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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