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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顾玦:“……”

楚千尘:“……”

两人四目相对。

顾玦眸中的笑意更浓,氲出一丝丝的旖旎来。

于是,楚千尘默默地又把他的手继续往下挪,一直挪到下巴处,才问道:“和尚应该还有后招吧?”

顾玦不答,反而俯身,似乎又要亲她的额头,楚千尘下意识地阖眼,感觉到他的吻轻轻地落在了她的眼睑上。

楚千尘的心跳怦怦加快。

他吻过她的发顶与额头很多次,这是他第一次吻她的眼睑,感觉不太一样。

她的眼睛尤其敏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嘴唇的温度透过那薄薄的眼睑传了过来,仿佛熨帖到她心里。

怦怦怦!

楚千尘感觉自己的脸一点点地热了起来,身上热得仿佛揣着一个暖烘烘的袖炉似的。

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自觉地把眼睛闭得更紧了,眼珠子在眼睑下微微滚动了两下。

顾玦与她凑得近,自然能看到她从脸颊到耳朵到眼睑都红了,娇艳欲滴。

他的小丫头似乎开始开窍了呢。

顾玦愉快地笑,胸膛微微震动着,温柔地又在她另一边眼睑也亲了一下,浓浓的欢喜从眼角眉梢一点点地溢了出来。

他凑在她耳边低低地说道:“嗯。”

他本来想直接说的,但是看着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忍不住想逗她,把嘴唇贴着她的耳朵吹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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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冷的声音有些沙哑,灼热的气息吹在她的耳朵上。

楚千尘觉得耳朵更烫了,她突然就感觉到他的体温比平时更高,晕乎乎地想着,他似乎也没他表现得出来那么冷静。

车厢内的温度节节攀升,马车一路飞驰,平稳得如履平地。

外面依旧是寒风瑟瑟,像是刮着阵阵妖风似的,夹着昨天的积雪纷纷扬扬地乱飞,仿佛又下起了一场雪似的。

这一夜,冰冷的风声呼啸不断。

次日一早,早朝照旧进行,皇帝当朝宣布了齐、昊两国已经定下婚书的事。

殿上如同热油中被浇了一勺冷水般,瞬间炸开了锅。

一时间,这殿上的朝臣分成了两派:

其中三成人已经通过各种方法知道了昨天发生在三公主及笄礼上的事,表面镇定,交换着高深莫测的眼神,其实心里还在暗叹昨天的事真是一波三折,跌宕起伏;

另外七成人此前一无所知,直到此刻才听闻,还是一头雾水,不禁面面相觑,心里有无数的疑问。

本来昨天是三公主的及笄礼,在她及笄后,两国定下婚书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怎么连联姻的人选都变了?

皇帝封的那个义女安兴公主又是谁?

皇帝临时改变了联姻的人选,昊国使臣居然就同意了?!

朝臣们想问,又不敢问,只想着等下朝后一定要找知情人仔细问问。

金銮宝座上的皇帝俯视着下面闹哄哄的殿堂,到现在他的心情还好得很,神采焕发,意气风发,“杨玄善,你们礼部抓紧时间准备相关事宜吧。”

“是,皇上。”礼部尚书杨玄善出列,一脸复杂地接了旨,头都大了。

原本礼部与宗人府准备婚事都是按着嫡公主的份例来准备的,事事都请示了皇帝与皇后,现在已经准备得七七八八了,现在却临时换了个义女,那么该用什么份例给这位安兴公主陪嫁呢?!

毕竟这位新晋的安兴公主是以大齐公主的身份与南昊联姻,这代表的可是大齐的脸面。

杨玄善挣扎了一下,还是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皇帝不耐烦了,淡淡道:“该怎么准备就怎么准备,还需要朕来教你们吗?!”

皇帝说得轻描淡写,却没给半句准话。

“……”杨尚书苦恼极了,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了。

不止是礼部,整个朝堂都是觉得一言难尽。

两国联姻又不是儿戏,岂是说换人选就换人选的,但现在两国的婚书已立,看来昊国也接受了这位安兴公主,既然木已成舟,就算他们觉得皇帝所为有些离谱,也大多没有人再反对。

早朝就这么在众人的心不在焉中早早地结束了。

接下来的两天,这件事在京城中急速地传了开去,街头巷尾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紧接着,两个陪嫁的媵妾的人选也在腊月十八日由皇帝正式下了旨,由一个小內侍去两个府邸传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楚氏长女……”

小內侍慢悠悠地拖着长音念着千篇一律的圣旨,楚千凰跪在冷硬的青石板地面上听旨,寒风如刀子般割在她脸上。

对于楚千凰来说,圣旨上的每个字、每一句话都比那刺骨的寒风还要冰冷,直刺着她的心口。

虽然楚千凰早就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只是权宜之策,但是,“媵妾”两个字还是狠狠地戳着她的心口。

媵妾就等于是小三。

她的自尊与骄傲在这一刻似乎碎裂成无数的碎片,风一吹,只余下一片飞沙走石。

楚千凰的脸色白中泛青,全身直哆嗦,也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因为羞辱。

几个月前,她又何曾能想到,有朝一日她堂堂侯府千金会甘愿成为一个媵妾。

这一切全是因为楚千尘和安达曼!

楚千尘让她失去了公主伴读的位置,不得不求助安达曼。

而安达曼把她变成“媵妾”,分明就是想要拿捏她,保证她会跟着他去南昊。

楚千凰狠狠地捏着拳,胸中憋着一团沉沉的气,能感觉到后方楚家其他人一道道震惊的目光落在她背上,如芒在背。

很快,那个小內侍念完了圣旨,跪在地上的楚千凰一咬牙,语音艰涩地吐出四个字:“臣女接旨。”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为了她的目标,为了去南昊,就算一时丢下尊严那又何妨!

胜负并非只看眼前,迟早一日,她会在南昊站稳脚跟。

那小内侍把那旨圣旨交给楚千凰,随意地揖了揖手:“楚大姑娘,咱家还要去延安伯府传旨,就先走了。”

楚千凰连忙让管事嬷嬷松了松那传旨的小内侍。

传旨的天使离开后,永定侯府的仪门处一下子就喧哗了起来。

楚家的众人俱是对这道圣旨惊诧不已,惊讶之后,却又表情各异。

有人面如土色,有人若有所思,有人露出嘲讽之色,有人不置可否,气氛中没什么喜气。

毕竟,侯府的姑娘去南昊给人当媵妾,也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喜事。

侯府其他几房的女眷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楚千凰恍然未觉,双手抓着那道还热乎着的圣旨,神情怔怔地望着大门的方向。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至极的女音:“这就是你想要的吧?”

那个声音冰冷如寒风,不紧不慢,仿佛在与一个不相干的人说话一样。

“……”楚千凰身子一僵,慢慢地转过身,只见三步外,沈氏姿态优雅地站在那里,透着不惧风不畏雨的坚忍。

沈氏穿着一件厚厚的暗红色斗篷,面无表情,眼中闪烁着幽暗冰冷的光芒。

在楚千凰来看,沈氏就是特意来对着自己耀武扬威的。

楚千凰的脸色涨成了酱紫色,更加难堪了,目光阴沉地盯着沈氏,一言不发。

若非沈氏与楚千尘母女不肯放过她,一直逼她,一步步地逼得她别无他选,她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沈氏一看楚千凰的神色变化,就知道她还是不知悔改,甚至于她此刻在想些什么,沈氏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对于这个曾经视若掌上明珠的少女,沈氏早就没有了失望,淡淡道:“你想嫁,就嫁吧。”

沈氏曾经也想过要挽回她,要教好她,但是,她一次次地给楚千凰机会,换来的却只有失望而已。

楚千凰已经入了魔障了,总觉得是楚千尘干扰她,夺了她公主伴读的身份,可她又何曾想过,现在与南昊联姻的人选已经不是三公主了,就算她现在还是三公主的伴读,她也去不成南昊。

楚千凰费尽心机只想去南昊,自己再拦她,反而让她恨上了,甚至,她连七娘也不放过……

想到顾之颜小小年纪就受了那么多的苦,沈氏便是一阵心疼,既心疼顾之颜,也心疼妹妹沈菀。

沈氏是彻底放弃楚千凰了,可太夫人却没有,她对这个大孙女仍抱着很大的期待。

此时,太夫人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满脸阴云,慌乱无措,忍不住道:“不行,凰姐儿怎么能当媵妾呢?!她可是他们侯府的嫡长女。”

沈氏连眉梢眼角都没动一下,冷冷道:“虽然没开祠堂,莫非母亲是忘了谁嫡谁庶了吗?”

沈氏一点也不给太夫人面子,梗得太夫人一时语结。

“……”太夫人脸色一青,想斥沈氏,但还是憋住了。自打楚千凰与楚千尘的身世揭开后,沈氏就性情大变,简直就跟一只疯狗似的见人就咬。

沈氏冷冷地一笑:“还是说,母亲觉得我该为了姜敏姗的女儿四下奔走?!”

她心里巴不得赶紧正嫡庶,厌恶极了楚千凰还在自己的名下,但是,因为女儿楚千尘说暂时不要声张这件事,她也只能忍着。

但她忍归她忍,不代表她会由着太夫人得寸进尺,神情间一点也不客气。

太夫人被沈氏寥寥数语压制了气势,有些气弱,讷讷道:“阿芷,凰姐儿也是你养大的,你怎么就没有半点母女之情!”

太夫人不赞同地皱起了眉头。

沈氏冷眼斜了楚千凰一眼,直言道:“我巴不得我从来没有养过她。”

若非楚千凰是自己亲手养大的,沈菀最初又岂会这么轻易信了楚千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