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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娉笑了一下,也给他剥了一只。

林老太太看到外孙们和和煦煦,心里也舒坦。

沈元白把剥好的虾放在她碗里,温声道:“外婆,您也吃,辛苦您了。”

“诶,没事没事。”林老太太眼眶有些湿润,对旁边的大儿媳说:“这辈子能有这么多孝顺的孙辈,我也值了。”

大舅妈笑着点头,而后对沈元白说:“你顾自己就好,不用管我们。”

“好。”沈元白微笑颔首。

陆长风本来是去掉虾头直接往嘴里塞的,见他们都剥着吃,也试了一下,然后纳闷:“也没什么不同的味道嘛。”

“虾壳可以吃,”苏娉软声道:“补钙。”

“哦?”陆长风看她一眼:“那就听我们沈妹妹的。”

“你就是懒得剥。”沈青雪毫不留情拆穿他,“你们西北平日里到底吃些什么,怎么每次都像饿狼扑食一样。”

陆长风嗤笑一声,继续吃饭,懒得搭理他。

“跟西北没关系。”沈元白嗓音温柔清冽:“战场上经常出现粮食短缺的情况。”

“那你也没有像他这样啊。”沈青雪嘟囔。

“因为我没有打过他那么多的仗,也鲜少有饿到晕厥的时候。”

沈元白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明白了战场的残酷。

何忠感同身受,他看了眼陆长风,决定再去盛碗饭。

苏娉看向男人时,眼底带着些许探究。

“真没什么。”陆长风放下筷子,把嘴里的饭咽下去:“都是这么过来的。”

林老太太最听不得这些话了,她女儿是文工团的,女婿也是军人,再加上小儿子在西北荒漠驻守。

听到陆长风的话忍不住眼眶一酸,见他碗空了,赶紧起身拿着碗去装饭,嘴里念叨着:“好孩子,多吃点。”

“长这么高本来就应该多吃点饭,青雪你别乱说话。”

“您别给我盛了,”见林老太太一直拿着木勺往斗碗里压饭,陆长风忍不住笑出声:“我是能吃,但我也不是猪啊。”

沈青雪本来冷着脸还想再说他几句的,听到这话没绷住,破功了。

这人真就厚脸皮,喜欢吹牛说大话,拿自己开涮也毫不含糊。

看起来就像个无赖,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不过说实话,跟他相处很舒服,也不会拿腔作势,就像是寻常朋友聊天,你说我我回嘴骂你,过过嘴瘾。

苏娉也忍不住笑了,她耐着性子把碗里的饭都吃完,等他们都放下碗筷后,和大舅妈一起收拾桌子。

“我有点困,沈参谋长,你房间在哪?我去躺躺,外头太阳有点大,晚一点再去海边洗个澡。”陆长风拿过墙角的扫帚,把地上的残渣扫到撮箕里。

“我带你去。”沈元白笑了一下,“何同志,你跟青雪同一个房间挤一下可以吗?”

“好。”何忠没意见,把椅子都归位,收到桌下:“我打地铺都行,这个天气睡地上凉快。”

“青雪?”沈元白又笑着问弟弟。

“我没问题,正好跟何同志聊聊他以前的事。”沈青雪就是爱听故事。

沈元白点头,眉眼温和,看向妹妹。

“我跟莹莹一起睡,”不等他开口询问,苏娉笑眯眯道:“我也要和莹莹好好聊聊。”

“行。”夏莹一口应下。

住宿的事解决了,吃饱喝足他们都去楼上小憩。

陆长风跟在沈元白身后,进了屋子。

这里的窗户都不是很大,小小一扇,隐约能看到远处碧蓝的海水。

沈元白穿的是白衬衣黑长裤,陆长风是军衬和陆军常服裤子。

在他面前不用拘谨,一个团的战友,谁还没一个河里洗过澡,大多坦诚相见过,再说了,都是大老爷们,不用讲究这么多。

随手解开衬衫纽扣扔椅子上,只穿一件工字背心,男人往后一倒,重重砸在床板上。

“我睡会儿,你要是嫌弃就打个地铺,别吵醒我。”他提前预防。

“睡吧。”沈元白拉了条椅子坐在小窗边上,从行李袋里拿出连环画,不紧不慢翻看起来。

陆长风进入睡眠特别快,有时候执行任务,中途可能只有几分钟的休整时间,他都能瞬间入睡,然后准时醒来。

他睡觉也不打鼾,不过因为他在熟人面前话特别多,超过两分钟没说话肯定就是睡着了。

沈元白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底划过一抹深思。

是真的,只是因为被政委催相亲,才会躲来这儿的吗。

他在想最近几次,陆长风看到妹妹时有没有异常。

隔壁房间。

夏莹在床上翻滚,就差尖叫了——

“阿娉,你听到没,他说随便我怎么扎!”

苏娉刚想夸这美好的爱情,就听她又说:“我正愁找不到人练针灸了,你都不知道,我们班上的人都是互扎,有些人手艺不过关,一针下去手臂半天都没有知觉。”

苏娉:“……这么可怕?”

“是啊,你是拿谁练针?”

她没有说谎,坦诚道:“本来是想在张老师或者你身上施针的,后来想到我二哥在这,他身强力壮,应该能扛得住。”

后面半段话就有开玩笑的意思,她有扎实的基础理论知识,对人体穴位也烂熟于心,只是缺乏实践。

夏莹惊叹:“你是真敢想啊,拿张老师练针?虽然他每个星期都会给我们上课,看起来也总是笑嘻嘻的,但我觉得他是不太好相处的人。”

毕竟他威名在外,中医系哪个老师没被他狂骂过?什么逆耳忠言劝他回归正途的话他都不听,不舒心就直接反唇相讥。

她挺怕这种的。

“张老师性格很好的。”苏娉替老师解释:“他只是不太会说话。”

夏莹摇头:“反正我是挺怵他的,比程主任冷脸时可怕多了。”

“对了,为什么你扎针不扎苏哥哥?”

“我大哥吗?”苏娉不好意思道:“都说我跟他像,我挺怕疼的,他应该也是吧。”

夏莹顿时哑口无言。

前些时候她知道沈青雪和好友是双胞胎的时候还觉得不可能,两个相貌性格南辕北辙,阿娉更像苏哥哥。

一样温温柔柔,做事不急不缓,从容淡定。

沈青雪好像比较毛躁,跟妹妹相似之处不多。

俩人凑在一起,躺在床上说着悄悄话,夏莹说得比较多的就是何同学。

苏娉觉得她是真的很喜欢何同学。

她安静听着,心里替好朋友高兴。

睡了一阵,到了下午两点多。

陆长风神清气爽伸了个懒腰,脊背抵在床头,问窗前看书的人:“去游泳吗?”

他是来过海边的,东城临海,部队也偶尔回来海边拉练,训练完兄弟们下饺子一样在海里游游泳洗个澡,然后拎着衣服唱着军歌回营。

“走吧。”沈元白合上书,随手放在旁边的桌上:“我问问阿软去不去。”

“行。”陆长风随意应道。

因为刚睡醒,一向锋利的眉眼难得柔和下来,他打了个哈欠,长臂捞过椅子上军衬穿上。

胡乱系上扣子,衣领微微敞开。

想到有女同志在,他又把最上面的风纪扣扣上,而后穿鞋下楼。

“阿软。”沈元白站在门口,叩门两下:“我们去海边,你要去吗?”

“去呀。”苏娉迷迷糊糊醒来,轻轻推了下睡得正香的好友,“哥哥,我们马上下来。”

“好。”沈元白转身下楼,正好和从房间里出来的陆长风碰上。

本来就不宽敞的过道,因为两个身高腿长的男人顿显逼仄。

等听到动静的沈青雪和何忠一出来,行嘛,挤一起了。

陆长风干脆侧身,右肩抵着墙,让他们先下去。

没有让他们等多久,苏娉和夏莹重新绑了一下头发就下来了。

去年在东城军区是夏莹还是齐耳短发,现在也过肩了,她扎了两个麻花辫,扎头发的布条是裁缝店裁布剩余的碎花布头子。

配上碎花布衬衫,看起来也是清丽可人,还带着几分灵动俏皮。

苏娉依旧是一身白色长裙,乌黑顺滑的长发随手用蓝色缎带束在脑后,一双清凌凌的眉眼隐隐带笑,似是蕴了一汪盈盈春水。

陆长风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然后对沈元白说:“是挺像你。”

沈元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眼底笑意疏淡。

听到这句话的沈青雪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话,“你上次说找对象就要找我哥这样的,所以你是盯上了我妹妹?”

男人也愣了一下,“没有吧,你可以瞧不上我这个人,但不能质疑我的人品。”

给兄弟妹妹当了几次教官,让人受伤不说,还对人家妹妹动了歪心思。

这让团里的弟兄们知道不得唾弃他。

主要是他对沈妹妹好像确实没有动过这个心思。过了半晌,他又说:“应该没有。”

“那就行。”沈青雪加重语气:“记住你现在的话。”

“记住有什么用?”陆长风下意识和他拌嘴:“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人是会变的,小同志。”

沈青雪哼了一声,懒得跟他多说。

一行人说说走走就到了海滩上,这里离林家没多远,就两百多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