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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军区,陆长风送她到宿舍楼下,本来想说点什么,最后也只是把草药包递给她。

“回去换身衣服。”

虽然有伞遮挡住,裙摆难免被泥水溅湿。

苏娉接过草药包,点头:“好,你也记得换衣服,沾染湿气对身体不好。”

目光落在他身上,虽然是男人撑伞,但他左边已经全部湿透,黏在身上。

结实的臂膀和左腹分明的肌理清晰可见,她霎时红了脸,别开目光不敢再看。

“这几本连环画可以麻烦你交给我哥哥吗?”想到什么,她硬着头皮把手里牛皮纸包着的东西递过去。

“行啊。”陆长风见她害羞,忍不住想逗弄一下,又怕小姑娘恼羞成怒,干脆算了。

苏娉上楼,先把中药包放好,然后打开衣柜拿了条裙子,去卫生间换。

出来的时候因为洗了脸,眼睛湿漉漉的。

看着外面瓢泼大雨,她站在窗前,指尖拂过草药嫩绿的叶子,有些出神。

现在是六点三十五分,因为下雨天灰蒙蒙的,光线很弱。

有点饿,但是因为没有伞,不方便去食堂吃饭。

叹了口气,她拿出之前从张家带来的工具,坐在桌前,开始捣药。

耳边只有窗外滴答的雨声,偶尔有几声雷鸣。

没过多久,又有上楼梯的脚步声。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刚要起身去看看,就听到“笃笃”的敲门声。

上前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男人,她讶异:“陆副团长?”怎么又折返回来了。

“去食堂吃饭,赵德发让我给你带的。”陆长风把手里的铝饭盒递给她,还有一双筷子:“吃完我送回去。”

油纸伞被他收起,放在走廊边上,褶皱的伞面往下淌水。

苏娉接过饭盒,见他还是穿着湿漉漉的衣服站在门外,侧身道:“进来吧。”

“我脚上是湿的,会弄脏屋子。”他从操场上过来,脚底有泥沙。

“没关系,已经被我踩脏了。”她笑着说。

陆长风往里一看,确实是有湿脚印的,也没有再拒绝,跟着她进了屋子。

苏娉腾了把椅子出来让他坐下,自己坐在另外一把椅子上,打开桌上的饭盒盖,问他:“你吃饭了吗?”

“吃了。”男人目光落在地上的捣药罐里,问她:“还要继续?”

苏娉吃着菜心,点头:“待会儿我来就好。”

陆长风手里已经拿着木臼在捣药了。

“没事。”他说。

看了一会儿,她也没再说什么。

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吃饭的时候总有些不自在,她想快点吃,但是习惯了细嚼慢咽,快不起来。

陆长风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知道小姑娘有些害怕自己,一直盯着捣药罐,没有去看她。

他躬身的时候脊背紧绷,像张蓄势待发的弓,看起来野蛮又凶悍。

苏娉挪开目光,继续吃饭。

两人谁都没有出声,只有捣药和雨声。

不想耽误他回去换衣服的时间,苏娉还是尽量快些吃,在她有些噎的时候,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倒了杯水过来。

“……谢谢。”她接过搪瓷杯,吹冷一些,小口喝着。

“半个月后要去南城,作战地点在东城和南城交界,有点冷,多带几件衣服。”

他们一向是军衬外面加军装外套,她可以往里面加毛衣。

想到就快要立冬了,苏娉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记下。

吃完饭,她拿着饭盒去卫生间清洗干净才交给他,“谢谢你,陆副团长,麻烦你过来送一趟。”

“不碍事。”陆长风看了眼捣药罐,接过饭盒,单手扶着膝盖起身:“明天早上是玉米海鲜粥,老赵让我提醒你,记得去吃饭。”

“好。”苏娉有些恍然。

假期有时候睡过头了就没有去食堂,原来赵班长都记着啊。

陆长风没有再留,拿着饭盒出了宿舍门,很快就听到由近及远的下楼声。

她去关门,看到走廊边上的油纸伞,愣了一下,着急喊道:“陆副团长?”

外面下这么大雨,他没拿伞?

视线下意识往走廊外看过去,男人已经走出宿舍楼,雨中的背影坚毅挺拔,他拎着饭盒往食堂那边去。

他身高腿长步伐大,没一会儿就消失在视野里。

垂眸看了眼廊边倚着栏杆而放的雨伞,忽然明白过来他除了送饭,也是过来送伞的。

“你这拿着饭盒去哪了?”赵班长拿了个马扎,坐在食堂门口端着大碗吃饭。

这人之前半身湿透来了食堂,一开口就是:“德发,给我打个饭。”

赵班长看他这样还以为是饿狠了,随便调侃两句就盛好饭菜给他,筷子刚递过去人就没影了。

“给沈参谋长送饭。”陆长风眼也不眨:“他不是在团部加班加点为国为民为部队嘛,没时间过来吃饭。”

“是吗?”赵班长目光变得奇怪。

“你说你去给沈参谋长送饭?”他又问了一句。

“是啊,我堂堂副团长,骗你一个区区赵德发?”他把手里的饭盒递过去,“再给我打个饭,饿得不行,有病号饭吗?”

“瞧你这点出息。”赵班长骂了一句,然后偏头往里看:“你说你是给沈参谋长送饭是吧?那你瞅瞅,那人是谁。”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沈元白和沈青雪坐在一起吃饭,男人眉目温润,听着弟弟说话,偶尔颔首。

“……”陆长风面不改色:“他不在,给余政委吃了。”

赵班长半信半疑,他喝完最后一口汤:“行吧,给你打饭。”

走到一半,他又扭头:“你不是自己吃了,没吃饱又要一份吧?”

陆长风无语:“不管打几份还不是从老子津贴里扣?吃你老婆本了?”

“噢,这倒也是。”赵班长慢悠悠道:“毕竟你吃得多,我难免多问一句。”

赵班长又用刚才的饭盒给他打了一份,陆长风拿过放在灶台边上的牛皮纸包,端着饭盒往沈元白那儿走,

“哐当——”

纸包砸在桌上。

拉开椅子,男人长腿一跨坐在沈元白旁边,没话找话:“吃饭呢?”

“没,”沈青雪嚼着土豆,含糊不清道:“训练。”

陆长风好笑地往后一躺,抵着椅背:“小同志火气挺大啊,秋天不是过去了吗,怎么还这么燥热。”

“你跟我妹妹出去了?”他没好气又补充了一句:“单独?”

“嗯啊。”陆长风单手打开饭盒,左手把纸包往沈元白那边推:“小姑娘给你带的东西,说她哥喜欢。”

一直没说话的沈元白放下筷子,慢条斯理拆开牛皮纸包装,看到里面几本崭新的连环画,眼角眉梢浸润笑意。

自从那次和妹妹一起去新华书店看书的时候拿了本连环画,她就接连送过几次给他。

“我没有?”沈青雪有些失落。

“有吧,她应该是想自己给你,我跟你哥宿舍挨得近,顺手就能给他。”

沈青雪听完眉头拧得更紧了:“你不对劲。”

“嗯?”陆长风吃了口菜心,挺嫩的。

“你竟然没有趁机挤兑我。”这才是他认识的人。

“你看不出来吗?”陆长风咽下菜心,看着他,语气诚恳道:“我在讨好你。”

“……”

沈青雪呆滞地看向哥哥,然后吐出一句:“难怪赵班长说他脑子有病。”

沈元白轻笑一声,他重新用牛皮纸把书封好,对此不发表意见。

陆长风要追妹妹,他不同意也不反对,这件事归根究底全看妹妹的选择。

他以前并没有参与过妹妹的成长,对于这种事也不会出手干涉,对于妹妹做的选择都会无条件支持。

和他兄弟多年,陆长风心里也门儿清,沈元白虽然不插手,但只是因为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如果以后俩人真成了,估计得被他温柔地喊去训练场过过招。

……

假期很快就过去,苏娉最近在卫生所帮忙,她是过来实习的,所以任务并不是很重。

只是帮着看看诊包扎一下,她还忙里偷闲,把药丸做好了,交给军医。

军医检验过,给失血过多的战士们吃了一颗发现效果很好,立马宝一样的收着,打算留给出去巡防和上战场的兄弟。

“这是药方。”在他支支吾吾找到苏娉的时候,小姑娘主动把药方拿出来,笑着说:“我自己一个人的精力有限,能提供的只有两瓶药丸,药材也不太够。”

“……苏医生,”军医捏着药方看着她,神色复杂:“如果你拿着这个方子交给医药协会或者和卫生所提条件,比如说加入医药协会和毕业后直接转进部队,我们也会答应你的。”

这个方子太重要了,战场上最怕的就是失血过多不能及时救治,从前线送下来就错失了时机。

苏娉哑然,显然军医并不知道医药协会早就想邀请她加入的事,她也没打算说:“我毕业后应该是不会留在部队的。”

“为什么?”军医蹙眉:“有军籍对你来说是好事,可以留在部队卫生所或者调去野战医院,津贴高,找对象也方便。”

他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想让她走一条最好的路。

这个苏同志有能力,而且思想觉悟高,这样的人才他希望能吸纳进部队。

“我有自己想做的事。”苏娉笑着说。

这样的理由军医无法反驳,半晌,他叹了口气:“我看过你写的战场急救笔记,野战医院让你过来实习也是希望我们能跟你学习这个。”

“苏同志,不管你最后是不是留在部队,作为一名医生,我要谢谢你。”

苏娉笑着摇头。

又过了几天,张轻舟把之前跟她那份关于野外急救的笔记重新整理了一遍,亲自送来军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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