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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手心被汗浸得濡湿,脑袋也有些昏沉,打水来照面,还能瞧见自己眼里那未褪尽的慌张。

他有些烦躁地给自己写了一张药笺。

梦境只是梦境,回到花明村门口,他还是冷淡地推开了她送来的紫檀木狼毫笔。

“宁姑娘。”他道,“这不是我该用的东西。”

宁朝阳丝毫不在意,只道:“你若不喜欢,明日我便换玉骨的来。”

不是玉骨和紫檀木的问题。

他冷脸看着她道:“这些我都不需要。”

她扬眉:“写药笺还能不需要笔?”

“是我这样的普通人,并不需要你。”

昨夜的雨水从树枝上滴下来,落得她眼睫一颤。

他垂眸不看,只硬声道:“你走吧。”

宁朝阳站在那儿想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当真扭头走了。

来得莫名其妙,走得也毫不留情。

他沉默地盯着药笺上的字,好半晌才吐出一口气。

果然不是真心。

麻烦解决了。

挺好。

风从空荡的旁侧吹来,在他普通的笔尖上打了个旋,落寞地拂向远处。他垂眼,沉默地继续给病人看诊。

回城的时候,江亦川遇见了随父来搜刮民脂的赵申。

锦衣玉食的少爷,看见瘸腿的老人并不觉得可怜,反而是嘻笑着上前将人家的拐杖踢飞,看老人狼狈爬地哀哭,他痛快得哈哈大笑。

他也不知哪来的气性,扔下药箱就冲了上去。

混乱之后,老人拿回了拐杖,他也被几个官差围了起来。

带头的官员抹着脸骂骂咧咧:“我堂堂正五品的尚食奉御,就是天子面前也说得上话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我叫板——”

恍惚间,旁边好像有人笑了一声。

“谁呀!”赵齐恼怒地回头。

高大精致的马车驶在了旁边,有人二指挑开侧帘,懒眸看了外头一眼。

对上她的目光,赵齐一愣,接着就肉眼可见地谄媚起来:“宁大人?哎哟您怎么在这儿啊,小的挡着您了是不?您这边请。”

宁朝阳没动,目光看向他身后。

赵齐见瞒不住,索性就告状:“大人您可要给小的做主,小的是奉命来采收春果的,没想到路遇刁民,重伤犬子不说,还要拒捕。”

“伤哪儿了。”她问。

赵齐立马让人将他儿子抬过来,五大三粗的一个人,躺在竹架上捂着胸口哎哟喊疼。

宁朝阳不耐烦地拧眉:“我不是问你。”

她伸手指了指:“我问他。”

“……”

山风四起,江亦川自人群最深处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