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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是整个将军府里最忙碌的奴婢,天不亮便要起来打点主院、准备膳食、伺候夫人。等天亮了,便要给将军送汤品点心、训诫下人、归整杂事。日头西下之后也没什么空闲,要归整各家夫人小姐的喜好以备后用、要清点一日的账册以平收支。

这些事会耗去她全部的精力,每日至多不过两个时辰好睡。

不过,花月觉得,再多十倍的杂事加在一起,也没有李景允难应付。

罗帷低垂,大夫收拾好了药箱退下,李景允靠在软枕上,墨发四散,神情慵懒。

“怎么就没拉住呢?”猫哭耗子似的叹息。

花月跪在他床尾,仍旧朝他露出了温软的笑意:“是奴婢的过失。”

“那你什么时候去领罚啊?总跪在这里,也怪碍眼的。”

花月朝他低头:“回公子的话,将军有令,让奴婢先伺候公子用药。”

床边矮几上的药碗散发出浓苦的气味,李景允斜了一眼,哼笑,“你害我坠马,不先领罚,侍什么药?”

也真好意思说。

花月捏紧了手,面上笑得如初春之花,心里早把这人从头骂到了尾。

好歹是个公子爷,就为了不与韩家人见面,竟然自己跳马。若真摔断了腿也好,偏生是毫发无伤地躺在床上装病,害得夫人担心了个半死。

“公子喝过药,奴婢便去领罚。”

李景允恹恹地推开她递来的药碗:“你端的药,我可喝不下。”

喝不下就别喝,痛死活该。

收回药碗,花月继续温顺地跪着,不声不响地搅弄汤匙。

“怎么。”他有些不耐烦,“你还想赖我这院子里不走了?”

“回公子的话。”花月无辜地抬眼,“公子伤重,身边也没个近侍,将军放心不下,特命奴婢前来伺候,直至与韩府顺利定亲。”

话音落,不出所料,床上这人立马暴躁起来,红木手枕“刷”地飞过,花月侧头一躲,耳边刮过去一阵风,接着就是“哐啷”一声重响。

“公子当心。”她笑,“大夫说了,公子今日受惊过度,需要静养。”

真让他静养,会把她这条庄氏的狗给栓过来一直吠?李景允气得眼前发黑。

他不喜欢被人跟着,所以东院只有几个粗使奴才,没有贴身丫鬟小厮,父亲也是知道的。还让殷花月过来,那就摆明了是想监视他。

扫一眼花月手里的药碗,李景允伸手接了过来,仰头喝下一口,皱眉。

“蜜饯呢?”

花月起身,从袖袋里掏出一包蜜饯,打开递给他。

竟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李景允别开头,没好气地道:“我要吃京安堂的梅花蜜饯,你现在出门去买。”

旁边这人交叠好手,笑眯眯地答:“将军吩咐,奴婢不得离开公子身边半步,任何需要出府的杂事,都得交由院子里其他奴才代劳。”

“……”

低咒几句,李景允起了身。

“公子要去何处?”

“如厕。”他往外走了两步,顿住,不敢置信地回头,“如厕你也要跟?”

花月笑着朝他屈膝:“奴婢在外头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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