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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真以为谁都是傻子?心上搁着人的才是傻子,不搁的时候都是人精,您那一桩桩一件件的风流事,用在这地方听我掰扯?”

“年少轻狂。”

被这轻飘飘的四个字噎了一会儿,霜降冷笑:“那您现在就是活该。”

“没有要避罪的意思。”

“话说在前头,咱们如今只是平民百姓,您手里的蝼蚁,您非得这么着我拦不住,但您别仗着权势压人。就这么些日子,您讨得来宽恕便讨,讨不了就走。”

“可以。”

霜降皱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他没疯,才一脸纳闷地推门回屋。

花月在床上睡得纯熟,她看了一会儿,摇头继续绣香囊。

有介和释往玩得越来越熟,两人最近都是同进同出,同吃同住,她们忙着活儿,孩子就在院子里同李景允玩。偶尔释往撒个娇,李景允就会把他举过头顶,逗得他咯咯直笑。

花月在绣花的间隙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释往朝李景允伸出两只小嫩手,胖胖乎乎的,在光里有些透红。

“娘亲。”有介拉了拉她的裙摆,捧着一张纸朝她递过来,“这个字念什么?”

回神低头,花月咋舌:“你怎么就开始认字了?”

有介皱着小脸道:“会背,但是不认识字。问爹爹的话,他要笑我笨。”

“……”两岁背诗的孩子还笨的话,别家的孩子活不活了?

花月很不能想象李景允的教导方式,但还是低头教他:“这是鹅,大白鹅的鹅。”

有介展颜一笑,拿着纸就朝李景允跑了过去。

恍然一瞬,花月觉得自己看见了小时候的父皇母后,两人也是这么在庭院里,一个站着逗小孩儿,一个坐着绣花,她朝母后跑过去,总能看见她脸上温柔得不像话的笑意。

她好久没有梦见过父皇母后了。

大概是日有所思,当天晚上照旧被人抱上床之后,花月没来得及听李景允和霜降碎嘴,就陷入了梦境。

梦里的母后招手让她过去,摸着她的头发问:“你院子里的花是不是开了?”

“是啊。”她乖巧地答。

“小孩儿可还康健?”

“都活泼着呢,俩孩子性子不一样,但都体贴懂事,等长大了,会有出息。”她趴在母后的膝盖上碎碎念,“您二位打小就让我以后好好过日子,我也算不负期望。”

摸着她的手一顿,母后笑着问:“真的过好了?”

喉咙莫名有点堵,花月梗着脖子点头:“嗯,过好了。”

梦醒之后,她眼角有点湿,怔愣地看着床帐上的花纹出了许久的神,才又起身下床。

霜降说得没错,班师回朝的大军是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的,没过几日就传来了拔营的消息,镇上不少人还去送军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买了菜回到布庄,还是一如既往地看见了李景允。

他换了一身青珀色的长衫,眉目清淡地回头,不像战场上下来的,倒又像当年将军府里任性的公子爷。

“不是商量好了等剩下的香囊做好就托人送去京华?”她开口。

李景允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点头:“嗯。”

“那您为何没有随军动身?”

“有介说不想走。”他道,“他想多留一阵子,我便在这儿多陪些日子。”

有介和释往太亲近,的确是难舍难分,她也为某一天这两人要分开而发过愁,他这么说,她自然也不会赶人。

只是……

“大人。”花月放下菜篮,“您如今的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

“嗯。”他冷淡地点头,“这不用你说。”

“既然如此,何不往前看?”

“你何处觉着爷没有往前看?”

深吸一口气,花月抬起自己的手,这人的手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搭在她的手腕上,指节分明,想忽略是不可能的。

李景允垂眼,看向她手背上的血痕,抿了抿唇。

“哪儿弄的。”

花月很无奈:“大人,平民百姓过日子,少不得有磕磕碰碰,集市上买菜,人都挎着篮子,转身勾扯出点痕迹实在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