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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息很古怪,不像是人或者妖物,距离也摸不清远近,但十分强大,强大到左凌泉没法形容,感觉就和抬头看着天上星河一样,根本不是一个位面的东西。

左凌泉还没弄清楚这股气息是什么,团子便有所察觉,抬头“叽?!”了一声,看向了东方的群山,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冲着左凌泉挥动翅膀:

“叽叽叽……”

左凌泉不明白团子的意思,询问道:

“怎么回事?那边有东西?”

团子张牙舞爪叽了两下,发现左凌泉听不懂,有点着急,干脆用爪爪,抓住了左凌泉的手指,然后……

轰——

一声破风的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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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早之前。

残阳余晖洒在雪山之间的一条小河上,河面已经结冰,但水质太过清澈,依旧能隐隐看到冰面之下日夜奔流不息的河水。

桃花尊主手指上勾着一个红色的酒葫芦,在冰面上缓步行走,黄昏的霞光映在白皙脸蛋儿上,呈现出淡淡的金红色,沿途一直观察着周边的山水走向。

桃花尊主来这里,于公是自己请命,接了调查北疆异动的任务;于私则是公报私仇,去收拾那不会说话的明日愁。

明日愁在十剑皇中位列第九,本身又是杀力过人的剑修,桃花尊主不以战力见长,自然不能像上官老祖那样横冲直撞,过来后都在暗处行动。

本来桃花尊主想着,暗中跟在左凌泉后面,等他遇到强敌之时,忽然露面退敌,让左凌泉感激她。

结果从上官老祖那里打听到左凌泉的位置,悄悄咪咪跑过去,却发现左凌泉这小子,和上官灵烨那丫头,在画舫上变着花样切磋剑法。

桃花尊主好歹是个长辈,哪好意思在外面听小辈墙根,最后还是单独行动,到雪峰山脉直接把源头解决了再说。

观察风水,对于位列山巅的修士来说,和寻常人看一条河往哪边流区别不大,根本不用花心思。

但雪峰山脉的风水走向,被人动了手脚,紊乱不定,还布下了重重障眼法,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想找到北疆之水的源头并不容易。

桃花尊主在山脉中搜索良久,几乎找遍了所有山泉溪涧,尚未找到,就发现河水之中,出现了些许极难察觉的气息,沿着河流往上游某处汇聚。

桃花尊主微微歪头,抬起手指,从河水中牵引出那一缕肉眼不可见的气息,悬浮于掌心观察。

“奎亀……原来是在找这个……”

桃花尊主略微感知,身形便随风化为一团花瓣,飘向玄龟之力汇聚的无名雪岭。

但幽萤异族知道被人察觉,过来提前收网,又岂会只防着左凌泉一个人。

桃花尊主跨越千重雪山,距离无名雪岭还有不少距离,就发现山岭之间出现了一道气息,转眼看去,却是一个坐在雪崖边缘的人影。

人影穿着老旧袍子,手里端着烟杆,身边插着一把铁剑。

剑长三尺三,造型不起眼,剑名和明日愁的真名一样无人知晓,明日愁管它叫‘醉垂鞭’。

桃花尊主瞧见正主,没有再隐匿身形,落在了雪崖对面的山顶,摆出尊主的威严气势,不温不火开口:

“明日愁。”

明日愁坐姿很随意,瞧见桃花尊主,甚至没有起身的意思,嘬了两口烟道:

“老夫还以为过来的是上官玉堂,怎么是你。老夫不杀女人,去叫江成剑、云红叶过来,再晚一些,老夫就走了。”

明日愁出了名的嘴臭,说话不招人听。

桃花尊主以前碍于九宗和剑皇城的交情,不好骂人,此时再无顾忌,冷声道;

“你一个三百来岁的小屁孩,有资格在本尊之前自称老夫?”

“修行道达者为先,不以年龄论资排辈。我称老夫,是看在当年喝过一碗奇珍汤的份上,如若不然,我称的就是‘老子’了。”

桃花尊主脸色冷了下来,直接问道:

“你身为中洲剑皇,为何要当幽萤异族的走狗?”

明日愁向来坦诚,在岩壁上磕了两下烟杆,插进腰间,取出酒壶喝了口:

“这世上的酒都一般,想去天上看看,有没有能赛过老夫的酒。”

“就为了私欲,你便背离正道,置苍生安危于不顾?”

“正道邪道、苍生安危,是你们的事儿,老夫只管手里这口酒。”

明日愁晃了晃手里的酒壶,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我夫人临终时,说她死后,能陪我的就只剩下酒了,我看到酒,就等于看到她;所以,我不能让这壶酒,比其他人的差。”

桃花尊主没想到明日愁会说这个,她冷哼道:

“既然放不下发妻,为何不让她走长生道?”

“生老病死才算一辈子,只有你们这些自私之人,才会想着用仙家神通,毁掉伴侣本来圆满的一辈子。”

“你不自私,为何独活,不去陪着你发妻?”

“我以为只有慷他人之慨的市井愚妇,才会劝人殉情,没想到崔尊主也是如此。”

“……”

桃花尊主骂不过对面,也不再口舌争锋,抬手掐诀:

“镇!”

言出法随,脚下的雪峰开始震荡。

直径丈余的巨型藤蔓,从雪地间破土而出,多达千条,霎时间密布整座雪。

藤蔓之上绽放出艳丽花朵,奇异花香带着酒气,把附近山岭化为了能让人醉生梦死的花海。

明日愁嘴虽然臭,但心中岂能真把一位九宗尊主当蝼蚁,在桃花尊主动手时,已经握住了身边的佩剑。

飒飒飒——

铁剑之上爆发无尽剑罡,将蔓延过来的巨藤斩为粉末,难以近身百丈。

剑修打架,境界越高招数越少,到最后无非一剑而已,破则生,不破则死。

明日愁心境无暇,在坐上剑皇城第九的位置时,便已经悟出了自身剑道的最强一剑,取名为‘狂药’。

狂药便是酒的意思,这一剑和明日愁酿的酒一样,大巧不工、纯粹直接,不见半点技巧,甚至不像左凌泉一样追求极致的速度,就是干干净净的一剑直刺。

看似普通,但剑刺在身上,就像是那口平平无奇的酒喝进喉咙里,等到烧心灼肺的火辣上来,才能感觉到这碗寻常酒水的恐怖之处。

桃花尊主知道明日愁的厉害,同样没有大意,在面前凝聚出桃花潭祖树的分身,同时身形散为漫山遍野的花海,让明日愁难以锁定本体。

两位山巅修士打架,带起的动静可谓地动山摇。

不过刹那之间,整片雪峰的地形都面目全非,翻滚的藤蔓,几乎碾碎的两人所处的山脊。

这场搏杀,看起来是正道与邪道之间的博弈,不存在第三方势力,但交手两人,显然都忽视了一样东西。

桃花尊主全身心锁定在明日愁身上,刚刚动手不过片刻,就发现天地之间的灵气流转开始剧烈波动,变得难以操控。

起初她还以为是明日愁动的手,但很快就发现,明日愁也停住了剑锋,看向地下。

两人所处之地,是北疆之水的源头附近。

北方之主奎亀,五行主水,掌控着整个玉瑶洲的陆上水脉;在北疆之水的源头打架,基本上等于在北方之主头顶上撒野。

如果放在平时,神祇不会搭理生灵的小打小闹。

但幽萤异族以北疆山河为阵,提取所有人体内的奎亀之力,被发觉后,刚刚加大了阵法的功效。

神祇奎亀的体内,显然含有奎亀之力!

细水长流薅羊毛,天地尚能容忍,这种大肆盗取天地之力的行为,却过了界限,所以长眠中的北方之主被惊醒了!

“嗡——”

地面之下传来低沉轰鸣。

桃花尊主和明日愁察觉不妙,迅速停手收敛气息,却为时已晚。

只见山岭之间,大地破碎,耸起了一个黑色的土包。

土包不算大,也就三丈方圆,上面带有龟甲纹路,等完全现身,看起来也只是一只体型较大的陆龟。

但两位山巅修士眼中,没有半点轻视。

因为奎亀是整个玉瑶洲北方山河大地的化身,力量和灭世的窃丹对等,这只陆龟,不过是具象在两人眼前的一小部分而已。

桃花尊主再强,也不可能和天神正面相抗,而且她也不敢激怒神祇,万一再来次灭世之劫,死的可不只是她和明日愁。

眼见奎亀从地下冒了出来,桃花尊主惊得不轻,急忙开口:

“是我冒犯,无礼之处,还望神君勿怪。”

明日愁更干脆,掉头就往山外逃遁。

但无论是赔礼道歉还是逃遁,都没什么意义。

神祇的职责是维护天道秩序,不具备个人感情导向,根本不会听凡人的言语;而逃遁就不用说了,只要跑不出玉瑶洲,无论怎么跑都在人家身上。

大陆龟从地底现身后,抬起龟爪,重踏地面。

咚——

刚刚飞身而起的明日愁,直接被无形之力从天上踩了下来,砸在地面,砸出了一个巨坑,如果不是境界太高,恐怕当场就给踩成了肉饼。

桃花尊主的遭遇好不到哪里去,只觉一股无法抗衡的力量从上方压来,看不见摸不着,整个人却被压入了雪峰,似乎有一座山压在头上,以她的修为竟然连动弹一下都困难。

桃花尊主体内翻江倒海,想要全力挣脱,但刚抬了下手指,又是一股力量从上方压力。

轰轰轰——

大陆龟不停重踏地面,不过几下,就把两人踩成了内伤,嘴角渗出血迹。

距离此地百余里外,负责回收神祇之力的修士,发觉了异动,尝试搭救,从远处传来了一道笛音:

呜呜~~

笛音晦涩难懂,没有韵律,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古老的沟通方式。

无情践踏的大陆龟,听见笛音,首次有了反应,回望了一眼。

而也是在此时,一道黑色闪电,从遥远的天际冲了过来,速度快到带起了尖锐破风声。

桃花尊主正设法平息神祇怒火,抬眼看去,却见飞来的人影,是一个身着黑袍的年轻剑侠,模样极为熟悉,正是她暗中护道的‘被护道人’!

堂堂护道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被护道的小子跑来有个啥用?还能反过来救她不成?

桃花尊主眼神微急,想开口呵斥左凌泉别过来,但离近了却发现,左凌泉御风的姿势有点奇怪——在横着飞,准确来说是被拖着飞,右手向前伸出,手指被一只白团子抓着,嘴里还说着:

“诶!诶!团子,你稳健一点……”

“叽叽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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