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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学着自己爷爷的一切,学爷爷的站姿,学爷爷的仪态,学爷爷说起画的热切和笃定。

这些?在他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然?后发芽,干涸,颓败,最终被时光从他的心里连根拔去。

“盛罗女士,你愿不愿意,参加我唯一的一场个人展览?”

盛罗没有说话。

她?的一只手拿着电子导盲杖,另一只手缓缓抬起。

这是应允的信号。

陆序双手捧住了她?的手。

一步,又一步,陆序把盛罗带到了一副画框的前面?。

他护送她?的手,摸到了那副画。

清晰的线条在指尖流淌,盛罗的手越抬越高,摸到了一条完整的弧线。

“这是雕刻画,我学了一段时间,终于完成了这个作品。”

在细腻抛光过?的画作上,盛罗能感受到自己手指的粗糙。

可想而知,这是一副极为用心的作品,有流畅的线条,丰富的细节,盛罗的手指一点?点?的摸过?去,摸到中间,她?停住了。

“你画的是眼?睛。”

“是。”

靠近盛罗的耳侧,陆序的语气?很轻。

“这幅画会永远注视我,让我再?也不能伤害你。”

盛罗徐徐转头,两个人的鼻息在瞬间变得亲昵。

“陆序,你想多了。”

她?勾唇,露出了一丝笑。

“你从没有让我觉得被伤害。”

遇人不淑是人生,伤害和被伤害,是战争。

和陆序一场短暂的婚姻,在硝烟味还没起的时候,盛罗已经收好了一切决定离开,并没有觉得自己被伤害。

“你,不会,伤害我……真是很骄傲的话。”

侧了侧头,盛罗嗅到了陆序颈边的柑橘香气?。

“你用什么伤害我?这样遮遮掩掩想让我靠近又不敢直白说出来?的香水味道?”

雕画上,原本是陆序的手扶着盛罗的手,在瞬息间,两只手就变换了位置。

十根手指交叉勾连在了一起。

“那换你来?伤害我。”

用眼?神描摹着盛罗的模样,陆序的声音温柔又坚定。

“签了那份合同,你就可以随意伤害我。”

……

盛罗在三?千米长跑上的优势比她?一千五百米的时候还要大,不仅全程领跑,到后面?别?人都快被她?拉爆了,她?竟然?还有余力加速冲刺,轻轻松松就跑出了一个接近国家一级运动员的成绩。

赛场周围的欢呼声几乎要把人的心都震裂,你追我赶的比赛精彩,看着一个人不可撼动也是另一种激动人心。

高二(九)班的班主任薛颖喊得嗓子疼,看见盛罗被确认成绩有效,她?吨吨吨喝了半瓶水,懊悔地说:

“咱们要是爷做个班旗就可以给盛罗披上了!”

隔壁三?班就是这么干的,可他们班只有一个第一,一班人捆一块儿都不如一个盛罗。

“赶紧的,班长,你先别?管纪律了你和体委去把盛罗接回来?,哎呀……哎?你们都在这儿,刚刚一直在给盛罗陪跑的人是谁?”

盛罗跑出了一身的汗,在赛道里侧缓缓走着,所经之处都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擦了把头上的汗假装自己听不见,要是她?回应了,那些?尖叫声就更响了,她?跑一千五的时候就这样。

独来?独往很久的小狮子还是不能适应自己在学校里的人气?。

“你怎么还在这儿啊?你们班和学生会没事儿啊?”

盛罗看着拿着两瓶水的陆香香,她?跑到第五圈儿的时候陆香香突然?出现在内圈,把她?吓了一跳。

“没事,我本来?就请假说指导林予珺写?资料。”

陆序放弃了优秀干部评选,这个名额就成了一群人的竞争,其中包括林予珺。

“怎么就没事儿?你现在也没指导啊。”

“指导完了。”

陆序拧开了水瓶盖,把水递给了盛罗,比其他班的后勤都更体贴。

盛罗喝了一口水。

在人声鼎沸中,两个人绕着操场内道走了半圈儿,盛罗左右看看,又看向了陆香香。

“咱俩都走了几百米了,你一直在这儿是想说什么?”

陆序看着盛罗的眼?睛。

突然?觉得大脑一空。

“盛罗,你别?喜欢别?人。”

少年的心里开天辟地。

原来?这才是,一直盘踞在他心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