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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宋容萱重生以来第一次遭遇挫折,容萱还在想要不要安慰她一下,就发现宋容萱一点都没有气馁,反而分析明白了,她要想做这件事,自己本身就要够强,否则她说的话根本没有人会听。

回去后,宋容萱就开始走访各个家庭,听女性诉说自己半辈子的经历,结婚的、没结婚的、丧偶的、幸福的、悲惨的,她都会记录下来,就从大溪村开始,记录得非常详细。外地的她也常常抽时间过去,因为害怕遗忘,她还买了一台照相机,每次采访都把对方和对方家庭的环境拍下来,贴在详细的记录旁。

短短两年时间,她就写满整整五个本子了。

这两年间,她还积极参与乡镇各项建设,做出多项优异成绩,在宋乡长决定卸任之际,她以绝对的实力接任大溪乡乡长一职。平时宋乡长就会给她讲治理一个乡的方方面面,她也帮着宋乡长处理了很多事,上任后驾轻就熟,唯一和过去不同的就是,她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增添了乡长信箱。

谁都可以往里投信,信箱隐蔽,避着点人过去完全不会被发现,举报的、喊冤的、求助的,无论是什么,只要希望乡长帮忙解决的,都可以投信。宋容萱每天下班亲自去拿信,每晚都要看信看到十一二点。

刚开始当然没人好意思说什么大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宋容萱直接就安排人处理了。渐渐地,大家发现这个信箱真的有用,就有人开始说心里话了。

有一天宋容萱如常看信,发现一封带着泪痕的非常短暂的信,还是匿名的,说她嫁过来两年,丈夫一直家暴她,婆婆不但不劝,还喊着乐着看她受委屈,她是被娘家卖过来的,没人给她撑腰,她前一天晚上被打流产了,他们还不许她看病,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虽然信上没有署名,但因为就是乡里的事,宋容萱第一时间就猜到了是哪一家。当初容萱去付家的时候还提过,有一户婆婆挑三挑四,好些年也没能给儿子娶上媳妇,弄得自己天天洗衣服做饭什么都要干,累个半死。

这户人家两年前终于娶到媳妇了,不过他们住得比较偏,平时没什么人乐意和他们来往,家里具体的事外人是不知道的,宋容萱看出些问题来,可惜之前采访这个儿媳妇,她不愿意说,宋容萱也没办法帮忙。

这是第一次有受苦难的女性向她求助,宋容萱看完信就想到了自己,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就骑车去镇上了,找到民警寻求帮助。

派出所的人刚上班呢,听宋容萱说了是什么事之后就觉得头疼,让她等一等,想等有女警来了再让人跟着去。

宋容萱坐在派出所的长条椅上,旁边坐着的一位警官问道:“听他们说你是乡长?这样的事一般不都是乡里规劝吗?是这次事件特别严重?”

宋容萱认真道:“这样的事没有严不严重之分,只要对方求助,我就一定要帮。就因为我是乡长,我才更了解乡亲们的性格,对这户人家规劝起不到任何作用,一定要用警力解救她。”

“解救?”警官停顿了下,又问,“那如果事后这个儿媳妇反口,还要和他们继续过,倒打一耙怎么办?”

宋容萱知道会有这样的可能,但她一点都不怕,“我救一百次,只要有一个人真的得救,那她的人生就能完全改变,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坚持下去。”

宋容萱说完问道:“以前好像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听你的口音是京市人吧?”

警官笑道:“是,今天第一天上班,以后我们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

宋容萱有些疑惑他们合作什么,就听一个人过来着急道:“梁所长,不好意思久等了,我半路车掉链子了,所以……”

“没事,正好我同宋乡长说说话。”警官起身摆了摆手,他的办公室钥匙还没领,所以一早在这等着进门,没想到正好碰上一位正直的乡长。他吩咐道,“宋乡长要办的事,尽快安排人妥善办好,注意办事方式,不要伤到人。”

“好,我这就安排。”

宋容萱有些惊讶,警官这么年轻,看着就和她同龄,她还以为是新来的民警呢,居然是新所长。她主动同梁所长握了握手,“您好,多谢你愿意支持我的工作。”

梁所长笑道:“以前见过这样的事,救过类似的人,知道她们过得有多苦,所以能够理解你的着急,希望你能顺利解决这件事。”

“借你吉言,多谢。”宋容萱真的很感激他,两年前她想为女性发声处处碰壁的事仿佛就在眼前,但现在她想救助女性已经有了最好的突破口。

宋容萱带民警和医护人员回乡,当场验出写信人刘虹被常年家暴、打到流产,民警问询期间,刘虹的婆婆指着宋容萱骂:“你一个乡长,带人抓自己的乡亲,你还当什么乡长?你不配!”

好多看热闹的乡亲都围了过来,宋容萱站在那里如一座山一样坚不可摧,严肃道:“我们乡决不容许有人故意伤害他人,违法犯罪,欺凌弱小,如果这样我都不管,我拿什么保证全乡人的安全?那我才不配做一个乡长。”

“好,说得好!什么玩意儿,自己家人咋能这么打呢?脑子被驴踢了吧!”

“乡长抓她!就她一天天事儿最多,昨天还偷我家俩鸡蛋呢!”

“警察同志,必须严惩他们母子俩,瞅瞅人都叫他们打成啥样了?”

刘虹的丈夫气道:“都瞎嘞嘞啥?我啥时候打她了?刘虹你说,我打你了吗?”

刘虹吓得一哆嗦,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害怕。宋容萱最知道这种痛,走到刘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人生是你自己的,没有人可以迫害你。现在选择的机会就在你手里,我要告诉你,谁都没有资格打你,那是故意伤害罪,你可以告到他坐牢。你还没有和他领证,你可以不承认这段婚姻,远离他们,拥有一个全新的人生。”

“你闭嘴!你混说个啥?”婆婆不干了,气急败坏地冲过来就要打宋容萱。

宋妈一把推开她,带着全家人给宋容萱撑腰,只是她心里也忐忑呢,哪有这么管人家加里事的啊?

但刘虹看着眼神坚毅的宋容萱,看着她身后的两位民警和一位医生,只觉得宋容萱无比的可靠,比她这辈子遇到的任何人都可靠,当即大声道:“就是他打的我!他们母子俩天天欺辱我,以打骂我为乐,我根本没和他领证,我不认他们,我要离开这个家,我要告他!”

“好,只要你决定,我就帮你到底。”宋容萱感受到她在颤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给她力量。

刘虹的丈夫道:“你别忘了你家收了我多少彩礼。”

刘虹鼓足勇气道:“多少彩礼?有多少?五十块?谁收的你跟谁要去,警官这是不是拐卖?我不愿意嫁过来,我也没领证,他们拿钱把我买过来的,是不是拐卖?”

她丈夫、婆婆一听“拐卖”都怂了,再不懂法也听说过拐卖要判刑啊,民警很快将他们带去镇上,最后刘虹的丈夫被判故意伤害罪,蹲一年。刘虹的婆婆跑去刘家要钱,跟人打了一架,最后才要回来三十块钱,回到村里不敢找宋容萱的麻烦,就到处说她闲话,说她就爱把人往监狱里送,快三十了还不结婚就是个老姑娘,看不惯别人有家庭云云。

然而乡亲们虽然被这一下震住了,但是非对错还是知道的,压根没人搭理她,反而觉得这位乡长更可靠了。

刘虹养好伤,在宋容萱的介绍下去了京市打工,她婆婆和娘家人全都找不到她,谁也别想再吸她的血、在欺辱她。

宋容萱将这件事写成了文章,托京市从前的同事找了认识的编辑,投了稿。这次她聪明了,她的标题写的是“传奇女乡长替挨打妇人将其丈夫告上法庭”。

不少人都以为她是为了宣传自己,看她都用上“传奇”两个字了,而这样的话题也确实很有看头,顺利过稿刊登在了报纸上。

报纸发售后,有人惊讶于她没有劝和直接断了人家的婚姻;有人惊叹于她敢顶住压力救人于水火。

容萱适时地给她出了个主意,“你匿名再寄一份稿到这家报社,大力抨击拆人一桩婚的事,言辞越激烈越好。事件引发热议,才能得到最大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