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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宁正色道:“你久在江湖行走,就算没见过,也当听说过那些风尘女子的凄惨命运。哪个不是一身伤病,到头来一卷草席随意埋了?挨打挨骂都是家常便饭。你带回山后,先安置在别寨内,我带着玲珑和妮妮先挨个检查一遍身体,有伤的医伤,有病的治病。等身子骨全养好后,不识字的,就安排老陈的妇人教她们缝补浆洗煮饭之法。识字的,也让她们跟着干一些时日粗活,磨去她们身上的风尘气后,再安排她们教铁矿工识字。总之,只要安分,都会有个好下场。”

皇鸿儿一直星眼明亮的看着林宁,等林宁讲完后好一会儿,仍深看着他,直到林宁皱起眉头来,她才抿嘴一笑,道:“若有不安分,觉得劳作辛苦的呢?”

林宁摇头道:“在我山寨,劳作是每一个人都必须的生存根本,连我们都要亲自出动当苦力,难道还要养一群大爷大娘不成?不愿劳作的,也留不得了,早早打发出去绝不留情。闲话少说,都去办事吧。怎样,没问题吧?”

皇鸿儿嗤笑了声,道:“我能有什么问题……”

她手下能用之人不少,多年在江湖上搜刮人才,很是被她笼络了一批可用之人。

也因为知道这一点,林宁才放心让她去办此事。

不过,终究还是叮嘱了声:“溺死的都是会水的,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也说不定,不要大意,遇到危险,保全自己为先。”

皇鸿儿闻言,看着林宁抿嘴一笑,又与田五娘屈膝一福后,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法克大师有些仰慕的看了林宁一眼,觉得这少年吊炸天,他浪迹江湖这么多年,其实也不是没有动过佛心,世上好师太可不止妙秋师太一个。

可是奈何妙秋师太太厉害,再加上玲珑也病着,便熄了凡心。

如今年岁也大了,那些花花肠子也淡去了,只能羡慕别人的风流……

见林宁目光诧异的看着他,法克大师摸着光头嘿嘿一笑,念了声佛号后,也转身离去。

林宁对田五娘和留下来的燕仲道:“等北上一百里后,要由舟转车,上头的水流太急,不适合行船了。到时候,我们还要再忙一回。另外,事先没想到毛家存了这么多铁料,前面准备的驮马和货车不足吧?”

燕仲点头道:“差了一半,现找的话……一天之内,未必来得急。”

林宁摆手道:“不用急,慢慢找。因为江水是逆流,所以若有人拉纤,船的速度就会大增。一共七条船,燕伯你先行一步,去筹措驮马和大车,我和大当家一人拉一条船,往上先行。然后到了上口码头,再卸船装车,由你的人手护送着北去。我们再回来拉第二遭,如此,你的时间就足够了。等你筹措好驮马和大车,我们再一起行动。”

燕仲闻言,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道:“屈尊降贵与下同食者我见过,可甘心当苦力,甚至舍身当纤夫者,我头一回见。之前我其实并不太理解圣女的选择,但现在……我有些明白了。”

说罢,燕仲拱手一礼后离去。

最后,林宁对田五娘笑道:“都是我胡思乱想,非但自己不得安生,还要劳娘子跟着受苦受累,我之过也。”

说罢,要给田五娘鞠个躬。

可根本拜不下去,田五娘双手握着他的双臂,凤眸中蕴着淡淡浅笑,道:“夫唱妇随,世人皆是如此,我又凭何例外?再者,小宁你胸怀乾坤志,想要造福百姓,开万世之太平,我唯有高兴的,又怎会怪你?”

林宁干笑了两声,又深情道:“这辈子,其实我本不准备这样累。可是,有些事却不得不做。只盼有一日,再无人能威胁到咱们,到那时,我再与娘子每日看朝阳东升,赏晚霞落日。我们带着我们的孩儿,带着春姨、小九儿还有南南,乘船沿着沧澜江一直走去大海,到天与海交际的地方看看。”

田五娘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深。

自己的丈夫胸怀大志,手段折服江湖英豪甘心为其所用,如此手段,却不是一个满心权势富贵的人,还如此温柔体贴的对她……

深秋的夜风虽有些凉,可却吹拂的她心头暖煦,似有些醉了。

她缓缓点头,道了声:“好。”

“那娘子,咱们去拉纤吧!”

看着林宁有些不好意思的面色,田五娘抿嘴浅浅一笑,并未多说什么,而是走到最前面一艘船,从船上取下一条粗大的纤绳,纤绳比她的手臂还要粗许多。

田五娘走到前方微微一展,纤绳顿时绷紧,船上的土行旗操船手见之忙清醒过来,嘶声喊道:“起帆,起帆!”

大船缓缓前行,却越行越快,竟不比顺流而下时慢多少。

林宁见之深吸一口气,走到第二艘船前,如法炮制,牵引着大船加速前行。

林宁不是非要做这些不可,也不是非要田五娘劳累不可。

只是,前世的人生经验告诉他,一起同甘共苦过后的感情,往往才是最牢固也是最幸福的。

当然,除此之外,他还始终认为宗师这等拥有远远超越平常人能力的超凡力量,最大的作用不是用来杀人,而是用来劳动。

再没有发动机的年代,每一个宗师,都相当于一个战斗机级别的发动机,在劳动中创造出的价值,远远大于杀戮带来的效用。

真要能给他十年时间,就凭这些宗师起到的引擎作用,林宁都有信心打造出一片能够让青云寨立身不败之地的强大基业来。

当然,若是能把侯万千也请来一起劳动,估计时间能大大减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