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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维安拱手道:“是我失言了。如今国家动荡,能者居上,事急从权便是,不过将军既然想要谦让,能否告知人选,也好让我在南朝和柔然人面前有个转圜余地?”

章梵玩味道:“你看杨妃的孩儿如何?”

先前皇帝后宫,除了齐王之母外,还有一位杨妃,出身高门,刚刚诞下麟儿,原本也是风光无限,与贵妃两花争放的局面,许多人还私下揣测皇帝迟迟不立太子,是否更为属意杨妃之子,谁料天有不测风云,杨妃与严贵妃还没开始宫斗,皇帝就惨遭横祸,这下也斗不成了,能先保住小命再说。

谢维安好像听不出章梵的试探之意,神情兀自不变。

“杨妃之子尚在襁褓,一切有赖将军主持局面,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以谢维安之能,其实也猜不大透章梵的打算。

你自己暂时不称帝,又不要齐王,不就只剩下杨妃之子了?

谢维安可不认为章梵会找城阳王,那是个成年男子,可比什么都不晓得的杨妃子难控制多了。

章梵见谢维安没猜出来,不禁有点得意。

“谢相忘了,这不是还有现成的一位,蒙受冤屈,被陛下贬谪到雁门去。”

“章年?!”

谢维安抬起头,表情难掩震惊。

章梵居然想抬举已经被贬为庶人的淮阳郡王章年?!

……

蓬莱殿,清晖阁。

这是往常天子宴客之所,逢年过节,众臣不在太极殿,就在清晖阁。

清晖阁里还有几间偏殿,陈济他们现在就被安置在其中相邻的两间,外面守卫森严,隔墙有耳,连说话都得将声音压了又压。

陈济怕被听见,索性用手指蘸水在桌上写写画画,以作沟通。

“我们没被看穿吧?我觉得我表现还不错,董恂那小子被唬得一愣一愣!”

要不是场合时机不对,陈济都想手舞足蹈表示得意之情了。

但公主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惊得差点跳起来。

“当时章梵也在场,只是没出来。”

“什——”陈济差点嚷起来,好悬及时控制住,“你确定?”

公主嗔他大惊小怪:“这是必然的,董恂没有分量,章梵不放心谢维安在,必要亲自监视。”

侯公度:“这么说,谢相的立场还是倾向我们的?”

公主:“我感觉是,他给我们透露了一个信息,现在宫里的确被章梵控制了,而且消息还没有外泄,但章梵也控制不了多久,总不能外面在打仗,皇帝还一直抱病,所以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时机放出消息。而且我方才用柔然语说话时,其实说了几句藏头诗,用来试探谢维安,他好像听懂了。”

“你说了什么?”

陈济有点茫然,他当时根本就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只是随口胡说一通,结果公主说的话,竟然还是藏头诗?

公主道:“我让谢维安设法帮我们争取一个近身见章梵的机会。章梵现在如惊弓之鸟,肯定很警惕,但只要有这个机会,我们就可以找到下手的空隙。”

侯公度皱起眉头:“您有把握谢相会站在我们这边吗,万一他给章梵告密……”

公主叹了口气:“的确是冒了点风险,但此事我也仔细盘算过,如果你是谢维安,你是愿意在章梵手下干活,背着乱臣贼子的名头,战战兢兢担心自己性命不保,还是愿意光明正大拥立新帝,当顾命大臣?”

侯公度道:“自然是后者。”

公主颔首:“那就是了。弑君一事,肯定是章梵自作主张,跟谢维安绝不相干,因为他是踩着自己恩师的尸体上位,背负污名,只有陛下能用他,若再恩将仇报,对他百害而无一利。所以现在他肯定比任何人都希望我们能斩杀章梵,稳住大局。”

侯公度愁眉不解。

“其实臣还担心,此事也有可能是严观海为保齐王提前上位,跟章梵勾结的。”

公主道:“你的担心很有道理,但眼下不是最重要的。自始至终,我们最重要的目标,只有章梵一个,现在千钧一发,更不宜分心。”

陈济摸着下巴:“我现在最担心的,反倒是章梵不信我们的话,有意拖延时间,拖到前方战报传来,如果南朝没拿下兖州,那我们就要露馅了。你们说,有没有什么让章梵心急如焚,一刻也等不了要见我们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