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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静跌坐在地上的时候,右手的手掌直接落在了一片碎片上。

钻心的痛袭来。

白静疼的眼泪都滚了出来。

她把手从碎片上拿起来。

看着掌心翻涌的鲜血,白静委屈受伤地看向贺彦儒。

贺彦儒似乎并没有发现她受伤了,手仍旧掐着白心月,眼神凶狠,如同看自己的灭门仇人。

白静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过往美好,在这一刻,尽数分崩离析。

这是怎么了?

她恩爱无间,宛如神仙眷侣的爹地妈咪,怎么变得跟对方的仇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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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掐着脖子的白心月一点都不慌地看着贺彦儒,她甚至还笑了。

“杀了我。杀了我,我就永远都是你贺彦儒的妻子。”

她笑得嚣张又癫狂,“你杀啊,用力啊!”

贺彦儒额上青筋突起。

他用力了。

但在白心月即将昏过去的时候,他又蓦地松开了她。

看着地上狼狈喘息的白心月,贺彦儒冰冷地说,“离婚协议,我会立马让律师打印出来给你,你就算是死,也只能以白心月的身份,决不能以我贺彦儒妻子的身份,你不配。”

“我不会签的!”

白心月想也不想地嘶吼。

“轮不到你不签!”贺彦儒以牙还牙,“你要是不签,我现在就让医院拔了老爷子的氧气罩。”

“贺彦儒,你敢!”白心月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要挟的一天。

贺彦儒勾了勾唇,眼底是无尽的冰冷,“跟你们周旋的这二十一年,我学会了心狠手辣。”

“白心月,这都是你教我的。”

俊朗温和的少年郎最终被她养成了心狠手辣的毒蛇。

白心月看着眼前这个她亲手调教出来的恶魔,蓦地一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白心月自然也有。

她的软肋是疼她入骨,明知道她做错了事情,却仍旧包庇她,甚至是纵容她,与她一起犯错的白老爷子。

过去二十一年的伉俪情深在脑海里倒带般地播放,白心月不信贺彦儒这二十一年来,仅仅只是演戏,她问他,“阿彦,这二十一年里,你可曾对我动过一次情吗?”

“动情?”

贺彦儒冷冷一笑,“除了恶心,我别无他感。”

说完,贺彦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墅。

他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给地上的白静一眼,仿佛她只是个不相干的人。

白静意识到贺彦儒在无视她后,脸色不由一白。

而白心月。

满脸恍惚。

除了恶心,别无他感。

白心月被贺彦儒打击得体无完肤。

二十一年来,她一日比一日爱他。

可他对她却只有恶心。

白心月闭眼,低低地笑出了声来。

那笑听上去,更像是哭。

白静到底不是三岁孩童。

听了两人的对话,她大概地猜到了父母两人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原来。

她所羡慕所向往的爱情,是假的。

强取豪夺的爱情没有幸福,只有仇恨与厌恶。

意识到这点的白静不由想到了自己和唐之臣。

她原本以为自己只要跟妈咪一样,先把人得到手,总有一天,唐之臣也会像爹地一样爱她妈咪。

可原来。

一切情深,都是爹地读妈咪报复的戏码。

爹地不爱妈咪。

他也——不爱她。

夫妻情深是假的。

父女情深也是假的。

爹地不爱她,他不仅不爱她,他还亲手伤了她。

他刚刚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

为什么会这样?

白静接受不了,也不愿接受。

她起身,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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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地!”

贺彦儒刚弯身坐进车里,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白静急切的叫唤。

他回头。

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这个不是他期待出生,却偏偏降生于这个世界的小女儿,“如果你是来替你妈咪说情的,那就别说。”

“我和她之间,该有个了绝了。”

白静并不是为白心月求情,她是来要一个答案的,“爹地,你过去,真心爱过我吗?”

贺彦儒看着白静,沉默了许久。

白静渐渐崩溃,“所以,都是假的对吗?”

贺彦儒呼气,“阿静,我不想迁怒于你,但很抱歉,你是你妈用手段算计我才降生于这个世界上,我没办法爱你。我一看到你,就会想起你妈妈当初是如何对我强取豪夺,如何暗害我的未婚妻,害我妻离子散。”

“如果不是你妈妈,我会过的很幸福,我的爱人不会跟我分离,我的亲生骨肉更不会流落在外,被人轻贱,不被疼爱。”

“阿静,你像极了你妈,在爱人这方面,几乎和她如出一辙,但你也看到了,强取豪夺来的爱人,是不会爱你,他甚至是厌你,恨你。”

“我和你妈就是活生生的教训,你如今还没有犯下不可弥补的大错,还回得了头。”

“别学你妈,也别再对不爱你的人执迷不悟,不然你妈的下场就是你自己的。”

顿了顿,贺彦儒才又说,

“我和你妈的恩怨,我不会迁怒到你身上,你是我的女儿,这是我不可抹去,也改变不了的事情。白家,我是一定要颠覆的,你若收敛脾气,诚心改过,该你的还是你的。但你若要学你妈,那很抱歉,我宁愿折了你的翅膀,把你囚于一方天地,省得你出去祸害别人。”

像是终于发现她受伤的手一般,贺彦儒话锋忽地一转,“手去包扎一下。”

说完这话,贺彦儒还是走了。

白静目送贺彦儒离开。

半晌,她叫来司机,将车子开到她面前。

坐上车的白静去的不是医院。

而是唐之臣的公寓。

唐之臣的公寓里。

唐之臣正在和许简一通电话,跟她解释自己和白心月的关系。

韩子衿给他下药,把他送给白静的事情,被他省略了。

他只是说白静找韩子衿麻烦,韩子衿担心家人有危险,故而和他分手。

许简一听完后,沉默了许久,尔后她叹了一口气,“这也不能怪子衿跟你分手。跟你在一起,家人就要跟着受连累,这谈个恋爱,谈得惊心动魄,还不如不谈。别怪人家现实,人家父亲为了让她出国,可以不要命,别想着人家为了你,可以不顾家人安危。”

“我知道。”

唐之臣并未怪韩子衿,为了一段刚开始两天的恋情,连养育她二十一年的父亲的安危都不顾的话,倒是显得无情无义了。

换位思考。

如果和韩子衿谈恋爱,就要将他奶奶置身于危险的局面。

唐之臣大抵也会选择自己的奶奶。

人啊,都是偏心的。

一个是刚谈,未来不一定会走下去的恋人,一个是血浓于水,养育自己多年的亲人。

为了前者不顾后者,那才是真正的寒人心吧。

白静不解决,两人总归是不可能在一块的。

许简一问唐之臣,“那个女人家里势力很广?”

唐之臣回,“除了顾家,黑势力,南城无人能敌他们家。”

正是因为白家的势力太广,唐之臣才不动白静。

当然。

唐之臣也不可能杀人。

之前那样说,不过是吓唬蒋曼熙罢了。

就连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是蒋曼熙自作自受,有苦难言,唐之臣才会那样做的。

许简一身为兵,自然不会放任身边的人去做犯法的事情。

南城黑势力第二?

家世这么硬。

难怪那个女人这么横,也难怪臣哥被分手也不去挽回。

这还真是一朵,难缠的烂桃花。

许简一不知该说唐之臣倒霉还是白静欺人太甚。

“你朋友打了她,她估计会找你朋友报复回去,你还是让你家靳少出面护你朋友一下。”

唐之臣好心提醒。

许简一笑了笑,“我那朋友,她怕是动不了。”

白家在南城黑势力上可以排名第二。

但权势在东国,可比不上陆星乔这个一国之主的掌上明珠。

唐之臣告诫,“总之你们小心,她很小心眼的。”

“知道了。”

不说她身后现在有靳寒舟。

就算没有靳寒舟,许简一也没怕过谁,当然,陆箫除外。

也许是因为她没有软肋,所以做任何事情,许简一都是无所顾忌的。

就算她如今生了软肋,可她的软肋比骨头还硬,别人照样威胁不到她。

她更是无需忌惮什么。

和许简一通完电话,唐之臣刚准备在沙发上躺会儿。

然而这时,门铃响了。

唐之臣皱了皱眉,起身走到门口。

通过猫眼,看到门外的白静。

唐之臣不免头疼。

她怎么又来了。

唐之臣并没有给白静开门。

他直接无视她。

然而半个小时后。

他对门邻居出来。

看到靠在他家门口。

一脸虚弱,手掌全是血的白静,赶忙救了救护车。

因为白静是在唐之臣的公寓门口昏过去的,所以唐之臣被迫以朋友的身份,跟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