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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嫔见她这么怒不可遏,她心底止不住的慌乱,她下?意识地喊:

“周姐姐!”

这是她刚入宫时就喊周贵嫔的称呼,她总是温柔小意,借此,让周贵嫔看顾了她不少。

她想阻止周贵嫔的话,但?周贵嫔却是被她这种下?意识阻止的态度弄得心凉,她提高了声音:

“怎么就偏偏那么巧,有问题的两样东西都是你亲手做的!”

姚嫔倏然闭上眼,殿内安静,没人说话啊,仿佛所有人都在审视她。

她只能咬声:

“正?因为是嫔妾亲手做的,如果?真的出?事,岂不是直接锁定嫔妾的证据。”

认证物证皆在,姚嫔没办法,她直接咬死这一点替自己辩解。

邰谙窈觉得李太医给她请脉的时间有些长了。

她瞥了李太医一眼,也没有提醒,她仿佛觉得累了,往椅子上稍微靠了靠,不慎间碰到她身后的绥锦。

绥锦忽然出?声:

“姚嫔想借别人之手害娘娘,也得有这个机会。”

“娘娘有孕期间,从?不肯接待外人,除了杜修容和?周贵嫔,也只有姚嫔。”

绥锦说:“杜修容和?周贵嫔担忧会有人借她们而害娘娘,不到非不得已,从?不肯轻易来?合颐宫,只有姚嫔您,三?番四次地来?,即使不进合颐宫,也总要送些东西进来?。”

“奴婢当时只觉得您对娘娘当真是真心实意,如今想来?,您要是真的为娘娘着想,岂会这么做?”

姚嫔哑声,她许是震惊,许久没有出?声,半晌,她自嘲凄凉地笑,眼泪掉下?来?:

“难道嫔妾时刻惦记着娘娘也是错么?”

她仓促地抹了一把泪,深呼吸了一口气,她跪得直了点,她问:“害人总要有动机,嫔妾无子无宠,有什么理由去害仪昭容?就算她保不住腹中皇嗣,对嫔妾又有什么好处?嫔妾为何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一番话说得让人犹疑,敬修容仿若被说动,低声迟疑道:“姚嫔好像说得也没错。”

杜修容瞥了她一眼,站得离她远了一点。

这个时候,一直安静的邰谙窈忽然出?声,让众人意外,她和?姚嫔四目相视,她轻声道:

“你当真对本宫没有不满么?”

时瑾初垂下?视线看她。

他还是头?一次听她自称本宫。

姚嫔一怔,她呼吸稍紧,刚要否认,邰谙窈就打断了她的话:

“你数次来?合颐宫,都是想让本宫引荐你给皇上,本宫不愿,从?未曾应过你,你当真没有对本宫有不满么?”

姚嫔要动机,她就给她。

时瑾初不着痕迹地掀了下?眼皮,下?一刻,他冷眼扫过姚嫔:

“不知所谓。”

时瑾初不想再听姚嫔辩解下?去,他扔了杯盏,简短地撂下?一句话:

“拖下?去,杖毙。”

姚嫔不敢置信地抬头?:“皇上——!”

张德恭可不敢耽误,立即让人将姚嫔拖下?去,周贵嫔见到这一幕,下?意识地上前一步。

邰谙窈见状,她眸色不着痕迹地动了动,她忽然拉住了时瑾初。

时瑾初低头?望她,她仰头?,眸中有泪,却还是轻声道:

“她到底和?臣妾交好一场,求皇上饶她一命。”

有宫人松了手,姚嫔直接瘫软在地上,她再没什么心思,只想保住性?命:“姐姐,您信我!我从?未想要害过你的孩子!”

她说的是真话。

邰谙窈有孕对她来?说没有危险,至少目前没有,甚至还有好处。

她需要借邰谙窈争宠,自然会希望邰谙窈不能侍寝,她给邰谙窈手链,也是同样的目的。

邰谙窈身体不好时,总要撤下?绿头?牌。

偏她又最是希望邰谙窈得宠,只有如此,她才能借着和?邰谙窈交好的名义被时瑾初看在眼中。

邰谙窈有孕,对她来?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甚至不需要她做什么手脚,就能凭空让邰谙窈数月不能侍寝,还能让时瑾初时刻惦记着邰谙窈。

她就算目的不明,但?她的确是宫中少数希望邰谙窈有孕的人之一。

时瑾初皱了皱眉,但?他瞧见女子用力得泛白的指骨时,终是改了口: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责三?十,打入冷宫。”

就算身体健康的男子被杖责三?十都未必能承受,姚嫔一个养尊处优的女子,挨了三?十棍后,即使能活得下?来?,往后也是苟延残喘。

况且,冷宫的条件根本不适合养伤。

这般一去,也许是生不如死。

姚嫔也知道这一点,她彻底慌乱,她喊邰谙窈,也喊周贵嫔。

但?邰谙窈没再出?声替她说话。

周贵嫔也立在原地不动。

直到殿内恢复平静,李太医也终于诊脉结束,他松了手,众人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邰谙窈身上。

对她们来?说,当然是仪昭容的身体情况比姚嫔的下?场来?得重要。

李太医毕恭毕敬道:

“回?皇上和?娘娘,娘娘身体无碍,只是今日受到情绪波动,有些动了胎气,喝一碗安胎药即可。”

其?实没有,但?不妨碍李太医将话说得严重点。

这后宫给妃嫔诊脉向来?如此,只会往重了说,否则,万一出?事,谁担得起责任?

时瑾初紧皱的眉心终于缓平。

邰谙窈也靠在时瑾初身上,她有点疲倦,不止是困的,她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皇上……”

她喊他,但?什么都没说,时瑾初摸了摸她的脸,只觉得手底下?一片凉意。

她的脸好凉,手也是。

时瑾初头?都没抬:

“都退下?。”

杜修容等人见状,立刻告退。

周贵嫔也转身出?了合颐宫,今日的事情让她有些心力交瘁。

等殿内没有了外人,逐渐恢复平静,时瑾初将人带回?了休息的内殿,宫人忙里忙外,绥锦和?秋鸣也都退了下?去。

邰谙窈垂眸,做足了被伤透心的模样。

忽然,头?顶传来?一声问话:“你说她曾让你推举她侍寝?”

这宫中常是如此。

就例如当初的良妃,自己不能再生育,于是让邰家再送入宫中一人。

历来?得宠的妃嫔也是如此,自己不能侍寝时,常想推举一个人出?来?侍寝,好巩固自己的位置。

时瑾初垂眸,低声道:

“你没应她。”

时瑾初话音不轻不重,邰谙窈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她倏然抬起头?:“我不想,不行?么?”

她脱口而出?的话,连自称都忘了。

反应过来?失态,她很快埋头?,掩饰住情绪:

“您是皇上,人人都说您宠爱臣妾,您也常来?合颐宫,但?也只是常来?。”

时瑾初一月来?后宫十日左右,一大?半都是合颐宫中,不留宿后宫时,他也常来?陪她用膳,但?她如今话音中仍觉得不够。

要是被外人知道她的话,许是要恨得牙痒痒。

她深呼吸了口气,轻声:“臣妾就是不肯将自己的东西分出?去,您就当臣妾是贪心不足,当臣妾是自私。”

她将他归于自己的东西,时瑾初没忍住朝她看了眼。

他觉得女子又在骗他,但?她没有应过姚嫔是事实。

下?一刻,时瑾初听她越说越离谱,止住她的话:

“没人这么说你。”

邰谙窈一怔,她像是没听清,仰起脸,她睁着一双眼眸,问他:“您不觉得臣妾贪心么?”

时瑾初垂着视线,他声音不轻不重,却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不觉得。”

邰谙窈呼吸一轻,她仓促地偏头?,不着痕迹地握紧了手帕。

合颐宫外。

周贵嫔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外等到李太医出?来?,她拦住了李太医:

“请太医替我看看,这条手链是否也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