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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了周贵嫔,周贵嫔也沉默地回望她。

她视线下移,周贵嫔手腕上果然没了那条玛瑙手链。

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她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周贵嫔看出了她想要说话?。

或许她是想要道?歉。

但周贵嫔已经不在乎了,她从?不是以德报怨的性子,她会因往日?情谊而觉得难过,却不会再对?姚嫔心软。

让她在意的是,姚嫔下意识地往她手腕上看的那一眼。

周贵嫔的猜测成真,一颗心不由得沉了沉。

坤宁宫的人都处理完,但杜修容没有忘记,当时?罪证上还有一位赵美人。

对?于赵美人,杜修容其实是觉得有点?棘手的,她这个人尚好,叫人觉得难办的是她背后的赵家。

不过也仅此而已,再棘手,难道?有皇后棘手么?

杜修容平静地吩咐:

“派人去合颐宫一趟,求问皇上,赵美人该如何处置?”

仪昭容在替自己?的生产做打算,皇后倒了,敬修容一心都是大皇子,即使回过神,针对?的也是废后,时?至今日?,仪昭容总算能安心待产。

杜修容在踏出坤宁宫时?,心底清楚,明日?早朝必然不得安宁。

邰谙窈被血腥味刺激到,到底还是喝了一碗安胎药。

药有安神作用,她情绪绷了一日?,现在松懈下来,困意就席卷而来。

时?瑾初等她睡下后,才出了合颐宫。

他望向魏嬷嬷:“照顾好她。”

彼时?恰是午后,哪怕是腊月寒冬,也难免有烈阳,树荫婆娑,时?瑾初一出来,寒风呼啸而来,立时?吹散了从?殿内带出来的暖意。

张德恭恭敬地候在一旁,待他出来,才低声问:

“皇上,杜修容派人来问,赵美人该怎么处理?”

张德恭心底不由得叹气。

他觉得赵美人一手好牌被打得稀烂,凭借赵美人的家世和祖父蒙阴,她什么都不需要做,等上几年,她起码也会落得一个妃位。

待日?后,她再诞下一位皇嗣,不论皇子公主,她往后余生也都有了依靠。

可惜,她一而再地糊涂。

就如同二皇子不能一直保住皇后一样,赵家也不可能一直保住赵美人。

时?瑾初回头看了一眼殿内,他淡淡道?: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张德恭没有意外这个结果,没人能够一直拿着免死金牌。

消息传到钟粹宫,杜修容没有过多犹豫,就下了命令,将其贬为庶人,打入冷宫同废后作伴。

时?瑾初没再过问这件事。

倒是邰谙窈醒来时?,觉得有点?惊讶。

秋鸣纳闷:“她谋害皇嗣,不处死她都是便宜了,娘娘惊讶什么?”

邰谙窈组织着语言,和她解释:

“对?于别人来说,保住一条性命或许是恩典,但对?赵氏来说,未必如此。”

往日?人人都说良妃清高,但邰谙窈觉得,这宫中最清高的人莫过于赵美人了。

良妃死前,和她说过赵修容。

赵家显赫,让她的恩宠来得轻而易举,她暗中挑拨良妃和冯妃,坐山观虎斗,从?她被贬美人那日?就瞧得出,赵美人是自觉和时?瑾初的情谊是不同的,否则不会将情爱二字挂在嘴边。

她觉得自己?只?图情爱,不沾名利,于是认为自己?出淤泥而不染,再是做出狠毒之事,也是情有可原。

邰谙窈很难评价。

秋鸣皱了皱脸,嘀咕道?:“管她作甚,她不乐意,想死难道?还不简单?”

谁都没想到秋鸣会一语成谶。

傍晚传出消息,宫人将赵美人迁入冷宫时?,赵美人抵死不从?,以死相逼,要求见皇上。

邰谙窈目瞪口呆,她挪开视线望向秋鸣,秋鸣讪笑:

“奴婢就是胡说,哪里想得到她真能这么闹腾。”

邰谙窈其实有点?好奇赵美人见时?瑾初是要做什么。

但她意外的是,一炷香后,她在合颐宫见到了时?瑾初。

邰谙窈惊愕,甘泉宫和合颐宫离得可不近,时?瑾初要是去甘泉宫,不可能这么快地赶到合颐宫。

所以,时?瑾初没去?

邰谙窈不解,也就问了出来:“您没去甘泉宫么?”

时?瑾初眉眼情绪都冷淡了些许,他平静道?:

“她以死相逼,朕就得去见她?”

他最厌烦有人逼迫他。

邰谙窈眨了眨眼,她迟疑了一下,问:“您就不担心她真的会自裁?”

时?瑾初一顿,他垂眸和她对?视:

“人都是会得寸进?尺的。”

“今日?她要求朕去见她,来日?会不会再提别的要求?”

邰谙窈咽下声音。

的确,如果今日?时?瑾初去见了赵美人,会不会让赵美人觉得时?瑾初舍不得她死,从?而变本加厉?

邰谙窈皱住鼻子,闷声咕哝:“您还没回答臣妾的问题。”

时?瑾初的语气平静:

“她想死,谁拦得住。”

又不是他逼着赵美人死,难道?还要他给赵家一个交代?不成?

说到底,赵美人敢如此行事,她的底气还是来自赵家。

邰谙窈没忍住朝时?瑾初望了眼,往日?赵美人也得宠非常,如今以死相逼也不能让他另眼相待。

如此薄凉,加上临近待产,她难免胡思乱想,邰谙窈不由得想起当初云修容难产一事。

她下意识地扯住手帕,她垂眸问:

“如果今日?换作是臣妾呢?”

时?瑾初沉默一会儿,他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垂眸轻描淡写道?:

“你?要见朕时?,朕何时?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