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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帝淡淡说道:“可是老太医也医不了寡人的顽疾。”他已经是太医院最厉害的御医,却挽救不了将腐的巨船。

夏泽听着永宁帝的自称,便知道陛下心里并非甘心。

不甘心也是不成,永宁帝天生身体孱弱,那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膝下能有好几个孩子都是出奇,一个个身体都还康健,永宁帝自然高兴。

可是太子!

永宁帝想起东宫那张扬跋扈的小模样,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可是太子……

他最像,也最不像。

永宁帝没想到时间会过得这么快,曾经那么瘦弱的小孩一下子抽长到现在这般高大,进退有度,行事稍显偏激却自有法度,甚好。

就是太快了。

他低头看着桌上摊开的卷宗,咳嗽时止不住的猩红滴在上面。

太快了。

满朝文武,皇室血脉,卧榻之侧有无数贪婪的目光,假使他真的……那东宫将会腹背受敌!

“去,召许伯衡进宫。”

永宁帝用白帕擦拭着手指,漫不经心地说道:“别哭丧着脸了,药拿去热吧,我待会肯定吃。”

“该换药了。”

莫沅泽小心翼翼地给雪兔换药。

其实已经剩下个小疤,就连痕迹都快没了,可在莫沅泽的心里这仍是大事,就连上药也是战战兢兢。

伺候的下人都忍不住劝,可是莫沅泽振振有词,“这可是叔给我养的,我自当尽心!”

下人看着疲惫绝望的雪兔瘫在笼子里,咽下了劝说的话。

罢了,只是多余的上药罢了,顶多、顶多是虚不受补,忍忍就是了。

莫沅泽给兔子上完药后,就高高兴兴地抚摸着雪兔的背脊,尤其是毛绒绒的耳朵和尾巴,简直是爱不释手。

只是摸着摸着,他突然惨叫一声,猛地抱住小兔子,哭唧唧地说道:“阿雪受伤了!”

莫沅泽这声惨叫之下,整个院子是闹得人仰马翻。

直到徐素梅哭笑不得地给他寻来了个有养兔经验的老奴,方才解了困惑。

“小郎君,这非是受伤,也不是白色的血,这是乳汁。”

莫沅泽困惑地说道:“乳汁?”

老奴熟练地摆弄着手里的兔子,“您且看,这只兔子是母的。她这是怀孕了。”

莫沅泽僵硬住,看着那只兔子仿佛看到了崭新的事物,声音都小了许多,“这,阿雪怀孕了?会有小兔子吗?”

老奴:“这个时节确实是兔子繁衍的日子,不过……”

他微微皱眉,手指轻快地在雪兔的下腹扫过,又确认了几遍,最终遗憾地摇了摇头,“这只兔子没有怀孕,它只是以为自己怀孕了。”

莫沅泽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看着阿雪,“没有怀孕,又怎么会以为自己怀孕了呢?”

徐素梅给他招来这个老奴后,就去处理家中事务,如果被她知道这老奴“怀孕”不“怀孕”的一通说,肯定会立刻阻止。

可她不知道,而莫沅泽又很好奇地发问,老奴便也解释了。

“这些母兔偶尔也会这样,尤其是在春日,您是不是经常去抚摸它四处还有背脊尾巴?那会让兔子误以为是公兔触碰,所以会产生这样的误解。放着不管,过段时日便是了。”老奴的解释非常详细,也非常简单,不会让莫沅泽听去太多污言秽语,却也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

“虽然没有兔宝宝,但是这段时间也要好生照顾阿雪。”

莫沅泽接过阿雪,克制住抚摸的冲动点着小脑袋说道。

“砰——”

门外响起个尴尬的声音,屋内数人朝外看去,却是刚回家听闻小侄子闹出的事,过来探看的莫惊春。

只见他一脚踩在门槛上,一手按在门扉上。

极其用力,方才会猛地撞上墙壁。

“叔!”

莫沅泽高兴地叫着,抱着阿雪就要过去。

莫惊春却是踉跄几步,脸色苍白地看着他手里的雪兔。

就跟在看什么洪水怪物一般。

莫沅泽不满地扁扁嘴,“您这是作甚?阿雪可不是怪物!”他抱着兔子委屈地想,这难道不是叔送他的礼物吗?

又怎么会害怕呢?

莫惊春恍惚地想到,阿雪不是怪物,可他呢?

他会不会成为那种怪物?

莫惊春下意识抚上小腹,又猛地挪开,如同碰到了什么怪异之处。

他的脸色苍白透明,疲惫又绝望。

此时此刻,他万分憎恶自己这份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