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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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要说全。
莫惊春面无表情地想。
这着急忙慌突然来一个任务, 他压根不可能立刻就赶过去。这种突然的,临时的任务,一般都极其紧急, 但是精怪的口吻又不像是当初危及陛下性命时那么着急。
至少属于那种成功最好, 失败拉倒的那种。
时间久了, 莫惊春逐渐能够分辨出精怪的任务哪些是要紧的, 哪些是可以稍稍次之。但即便是次之, 会被精怪特地列出来的, 必定还是要紧的。
若是失败, 还是要接受惩罚。
莫惊春如今已经知道这些惩罚的规律。
即便他跟陛下的关系已经变得……暧昧了些,但若要莫惊春再面对那样任意亵玩的情态, 他还是忍受不得。
尤其是他跟陛下的情事,其实并不那么急迫。
寻常总归是一二次的温情,便又结束。
只有在陛下情绪不对的时候, 才会异常难捱。
天马行空想事的时候, 莫惊春人已经出现在了阍室,卫壹和墨痕跟在他的身后,听得莫惊春嘱咐墨痕, “我有事要出去,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确定。夫人和父亲那边, 便说是袁鹤鸣有事相请。”莫惊春毫无负罪感地将这个名头推到了袁鹤鸣身上。
墨痕欠了欠身。
莫惊春上了马车, 卫壹则是翻身成了车夫。
卫壹的脸色有些担忧, 可墨痕更是古怪。
他默默送走了莫惊春,在心里叹息地想道, 看来郎君还是受不住“夫人”一人在宫内过除夕, 特特在这时候赶去陪伴“夫人”。说是这么说, 一想起夫人的模样是三大五粗……呸, 是高大凶猛的正始帝,墨痕还是默默萎掉了。
他将大门合上,被突如其来的寒风卷得身上直哆嗦。
墨痕喃喃说道“今年可真是太冷了。”
冷。
实在是好冷。
不过便是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除夕的年味仍然不退。
整个京城都陷入了热烈的氛围中,大红的绸缎从北面铺到南面,就连烧毁的通天楼也已经重新再建。那极高的彩楼就在通天楼的隔壁,在一阵阵欢呼中,再有人跳上去。
……一如往昔。
今日是除夕,宫内设宴,凡是在京城的宗亲都会入宫。
当然,只有亲王和郡王得以入殿。
还是在交泰殿。
交泰殿经过工部修缮后,与从前的装饰别有不同。
那是得了陛下的金口玉言,说是没必要跟从前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干脆便换做新的,洗洗晦气。工部正在翻从前的图纸,得了陛下这话,干脆又重新造了一个。
工部尚书曹虚是个能干人。
是这两年才被换上来的,四十好几的人,偶尔去巡查建筑,说得头头是道,还能亲自动手。
他造出来的宫殿,虽然没有之前金碧辉煌,却是另有一番雅趣与庄重。
——因为正始帝说了,拨款不多,无需造得光鲜亮丽。
陛下不是个喜好奢靡的人,所以曹虚就更加放心。
如今殿内,顶头那两位却是不在。
太后中途离开,是因着宫内女官告知大皇子醒了,她便急匆匆离去。正始帝当时正在被几个叔伯围着敬酒,而后得知大皇子清醒、太后离开的事情后,陛下也跟着离开。
大皇子高烧数日,总算恢复清醒,这宫内两位看重,也是自然。
再有辈分最高的秦王坐在上头自斟自饮,半点都不受影响,底下的人更加不会在意。
有的郡王还笑着说道“今日正是除夕,大皇子醒了,乃是辞旧迎新,将一年的晦气抛却在昨日,可是好事一桩。”
孟怀王笑了笑。
坐在他右手边的,是明春王。
明春王十一月的时候,刚被正始帝训斥了一番。
他娶妻,并未经过皇室允许。
若是正始帝不肯承认,那明春王,便不可能带他的王妃前来,因为律法上,他们便是苟合。可是帝王在将明春王恶狠狠地骂了一顿后,罚了他一年的食禄,便将此事放过,也应下了。
确认盖章,来往贺仪,还是宗正寺确定的。
明春王的王妃,是一个普通木匠的女儿。
她眼下正坐在女眷的那一桌,在她身边的人,是优雅大方的孟怀王妃。孟怀王王妃不愧出身前朝东郭大家,她坐在那里,便自成一道风景,仿佛是从山水里走出来的美人。而明春王王妃就普通得多,是个圆脸的小姑娘,虽穿着王妃朝服,却有点不太相配,行事也局促了些。不过腰板挺得直,身旁的孟怀王妃时常与她说话,将她照顾得很好。
明春王时不时看过去一眼,像是有些担忧。
孟怀王岁数比明春王小一点,见状便笑着说道“十七哥,你这抬眼十来次了,可没见到你的小王妃都被羞得低头了?”
明春王下意识一看,才发现自家妻子确实避让着移开了视线。他讪讪摸了摸鼻子,苦笑了一声,“她年纪小,又没来过京城,我怕吓到她。”
“比起你的岁数,确实是小。”孟怀王打趣了一声,没想到一直呆呆的十七哥,有一天居然会开窍……奈何开窍的方向有点歪。
选的妻子,也还是木匠出身,可真真是跟他趣味相投。怨不得会先斩后奏,不然这样的出身地位,宫内可不一定会答应。
明春王呆愣了二三十年,在这件事上却是有点勇。
孟怀王“不过春和在看着,不会出事的。”
东郭春和,是孟怀王的正妃。
明春王感激地笑了笑。
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隔壁虚怀王和宁阳王正在说话。
虚怀王今年已经好几十岁,腆着肚子坐在右边,“陛下怎还不回来?难道是大皇子出了变故?”他一边说话,一边还在吃酒。
那两颊通红的模样,还一边挥舞着手一边说话,惊得身边的人都下意识远离。
他身上的酒味浓郁过头,又有点发臭。
宁阳王“说不得是大皇子身体康健,二位正在高兴呢!”
他朝左边挪了挪,隐晦翻了个白眼。
连话都不会说,是趁早等死?
这宫内看着正始帝不在,可刘昊还在上头笑眯眯立着。
虚怀王并不在意宁阳王的嫌弃,还笑着在说话“你是不知道,听说大皇子在焦氏险些出事,胆子还是太小了,不然可……”
孟怀王听得耳朵堵得慌,没好气地说道“七哥,您就别说了,你四岁的时候不是还从树上掉下来?太医说你太胖,哪哪都没受伤,可你不还是发烧了七八日,回来的时候因祸得福,还瘦了一圈呢。”
能得封郡王的,基本上只有嫡长子。
如有意外,如康王妃所出的两个嫡子,便是有了太后的属意,最后额外开恩。
不然便是惯例,其他庶出要么是再降一等,或者无人请封,就连爵位都无。
嫡子的排行跟庶子是分开的,只要郡王以上,嫡出子弟的排行都是一起,全归在公冶族谱的顺序上。所以孟怀王才会叫虚怀王七哥,叫明春王十七哥。
不过皇室依着排行的同时,也是另算。
据说是最开始太祖定下来的规矩,是为了让家中和睦。至于为何只有郡王以上,大抵是那个时候分封只到这里。
然这么多年下来,怕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这血腥的性子埋在公冶启血脉里,谋反的次数怕是历朝历代最多的。
孟怀王说话有点直愣,虚怀王被他堵得没话说,只能讪讪地一个人吃喝。
正始帝和太后迟迟未归,交泰殿内就有点骚动。
秦王的身边围着几个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说话的声音低微,旁的也听不清楚。至于旁的,或站或坐,关系好的便聚集在一处,比较孤僻的便自己吃喝。
中间有歌舞,绚烂多姿的色彩让整个殿堂都显得活泼热闹,只是虚情假意太多,便显得太过虚幻。
有人站在廊下,像是在借机透气,却是趁机纾解心里的郁闷。
但是他们却不敢再四处乱走了。
之前曾经闹出郡王在皇宫内淫乱的事情,正始帝虽然并不在意,但是太后却是暴怒。她将那个王爷重重责罚了一顿,并且将他的王爵贬低一等,也再不能袭爵。
他们既贵为宗亲,那想要什么美人没,偏偏在皇宫内胡来!
太后也没那种家丑不可外扬的念头,将人拿捏了一顿之后,就再没人敢这么肆意妄为。
就算有那荒唐的人,也都夹着尾巴老实做人。
在外面站着几个吃醉了酒的王爷,他们酒力不行,但是眼力还算不错。
隔着一片漆黑,竟然也能够看得出远处是正始帝的御驾。
宫内已经是红色的海洋,四面八方都挂满了通红灯笼,仿佛这样就充满了年味。摇曳的灯笼在风雪里显得过分诡异,如同数点猩红在漆黑中摇曳晃荡,带出血腥的意味。
只是他们还未进去,就看到肃穆的御驾被人拦了下来。
说是拦下来却有些不太对劲,那更像是有人突然从旁边的宫道闯了进来,跌跌撞撞之下摔倒在了御驾前面。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御驾停了下来,也让那些原本打算进去交泰殿的王爷们停下了脚步。
就算是王爷,也是好八卦的。
如此意外有趣的事情,留下来看上几眼也没多大问题。
……他们原本的确是这么想的。
这意外的变故发生后,交泰殿外,立刻就有人进去殿内告诉刘昊。
刘昊出来的时候,几个王爷还冲着他笑。
即便刘昊是正始帝的跟前侍从,却也不可能拦下这一群皇家子弟,他只是示意侍卫暂且拦着,便径直朝着那停下的御驾走去。
他身后跟着几人,异常沉默安静,仿佛就天然是块木头。
有几个宫女匆匆忙忙从宫道外跑了过来,惊慌失措地跪倒在御驾前,正在不断磕头。刘昊看着她们身上的服饰,这脸色有点难看,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正看到正始帝掀开车帘,从御驾里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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