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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象征着忠于皇室的那部分,当然,如果他们成功了的话,我也可以作为操控您的手段。”郑明春耸了耸肩,似乎并不在乎自己说出来的话是多么惊世骇俗,“所以,一个家族里,存在几个声音,那很正常。”

“这并不能解释我刚才的问题。”大皇子淡淡地说道。

郑明春撇了撇嘴,大皇子这岁数虽然小,却是猴精猴精的。

郑明春“因为没有实在的证据。”

他手里的教鞭点在桌面上,摇头晃脑地说道,“焦家,焦世聪,曹刘,林欢,还有林氏……这几处,是摆在明面上,板上钉钉,一定会被处置的。而动手那伙恶徒就不用说了,基本都覆灭了。可是郑家的,康家的,还有杂七杂八那几家,眼下并没有十足的证据,唯一的人证就是曹刘,顶多再算上一个林欢,别的呢?”

这也是莫惊春动手的时候,会让那么多世家权贵震怒的原因。如果都是照着莫惊春这粗鲁的作态,那都直接掀盘子算了!

大皇子“林氏宗子便要被押送入京了,到时候有没有证据……那就值得说道了。”

郑明春笑着说道“说不得,林德明来个宁死不从呢?”

大皇子呵呵“那不是正好?陛下正愁没有人撞上来,让他大开杀戒,好好发泄一番郁闷的情绪。”

郑明春无奈摇了摇头,大皇子这话倒也是没错。

这位皇帝,确实是有那样的心性和手段。

被他们讨论的正始帝,眼下却是懒散地躺在长乐宫内养伤。

长乐宫年内的安神香暂时去除,据说是老太医认为,安神香虽然是用作平息之用,但在帝王养伤的时候,却是另外一种过激的效用。

帝王大手一挥,让人换成了云罗香。

那是和莫惊春惯用的香料。

不是特别昂贵,但味道有些香浓,初闻起来,和莫惊春这个人的感觉有些差别,可混合着莫惊春身上的味道气息,便成为让人食之入髓的味道。

正始帝坐在软塌上,半心半意地批改奏折。

他背上的伤口,在两日前,就已经由老太医亲自动手拆线,那剧烈的刺痛,倒是算不得什么。老太医自身警惕得紧,动手的器物都用热水烫过后再上火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准备什么烧烤的器物。

正始帝的腿上躺着个小人偶。

刘昊进来时,留意到那小人偶的存在,脸色有一瞬的扭曲,然后平静地移开眼。

这只是个小人偶,这不是莫惊春。

他在心里重复,这才削弱了少许诡异的感觉。

……实在是,太像了。

刘昊在心里吐槽。

陛下究竟是怎么做出来那么相似的人偶的?

这不由得让他想起来,前几日太傅看到陛下随身携带的小人偶时,也露出这种古怪的表情。

太傅是不是也觉得……这东西,可怕到有些吓人?

刘昊收敛心神,欠身说道“陛下,郑夫人和康夫人刚刚入宫。”

正始帝漫不经心地说道“母后会处理好她们。”

刘昊欠身,“是。陛下,前方传来消息,莫大将军吃了败仗,退了三十里。据说是因为明春叛军送往前线的一种新式武器,可以直接炮轰城墙。”

这是刚刚送来的军情。

那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士兵,刚送达这消息,就累晕过去。

正始帝扬眉,将小人偶拎起来趴在肩膀上,然后坐正了身,“数量几何?”

刘昊“不多,但胜在出其不意,险些让大将军损失惨重。好在大将军及时从敌军的部署中看出异样,所以早就做好了调整。”

正始帝若有所思,如果连新式大炮都用上了,那确实说明明春王没什么后招了。

他原本没打算这么快就起兵,是被正始帝逼得没有办法,而且丢失了陈文秀后,他的倚仗就丢失了小半。如今仓皇起兵,他所预计的武器数量,甚至还没有之前的一半。

自然是要省着点用。

陈文秀说过,就算明春王的速度比朝廷要早上几年,那也是无妨。

明春王也是在不断的失败和摸索中,逐渐才扩大了规模,变得成熟起来。

只再是成熟,技术的制约还是让其不可能快速生产,就连这种新式的大炮,也没办法在最前期的时候说用就用。

而且……

正始帝瞥了眼刘昊,淡笑着说道“别说到了这时候,何明东还摸不清楚他们的冶炼场所在哪里?”

刘昊赔笑着说道“奴婢以为,他应当已经找到了。”

正始帝并没有将一时的败绩放在心上,他沉吟了片刻,对刘昊说道“我记得军器监的人一直都想要和陈文秀见面?”

“是,他们希望陈文秀能够给他们更多的建议。”

正始帝“让陈文秀去军器监。”

刘昊微讶,“那女子学院那边……”

他虽然没有过多关注,可是陈文秀的身份如此重要,时不时还是会有消息传递回来。刘昊自也清楚,女子学院那边也在逐步走上正轨,前些天,那陈文秀还弄出了什么下乡种田的活动,虽然有些粗鄙,但仔细思来,却颇有值得瞩目的地方。

正始帝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就半日去军器监。若是当日军器监无事,也许她自由行走。”

“喏。”

就在刘昊出去又回来的功夫,他发觉陛下又开始把顽起那小小的人偶。

从正始帝那小心翼翼的举措中,足以看得出来陛下对这人偶的在乎。

他的手指先是戳了戳小脸蛋,然后稍显粗粝的指腹就揉了揉小肚子,然后捏着小腿,慢吞吞地将裤子往上捋了捋,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脚脖子。

刘昊恍惚看到那一小截脚踝上,似乎还套着一个环。

他默然移开眼。

心想,这不会是陛下将他心里不能为外人道也地念头,都倾注在这小人偶身上了吧?

刘昊还是决定不再看着正始帝的动作。

天晓得,陛下究竟要做什么。

由此,他也避开了正始帝越发淫邪的举动。

正始帝,确实算不得正人君子。

吏部。

今日大雪纷飞,皑皑白雪盖住了杂乱的痕迹。

莫惊春的手里抱着个暖手炉。

那手炉的外面套了漂亮的织布袋,除此之外,桃娘还给莫惊春做了一身衣裳。

充当是那错过的生辰礼。

莫惊春的生辰已经过去好些时日,正在最乱的时候,就连他自己也想不起来。如果不是桃娘这两日送来亲手做的衣裳,他都要忘记此事。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莫惊春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慢悠悠地看着文书,顺手将其中不太满意的夹在下面,到时候统一再说。莫惊春在经过这几月的折腾,已经逐渐对吏部的事情上手。这其中最为要紧的,自然是考功和铨选,还有需要入宫述职,这些也需要吏部来安排。

而莫惊春自打回来后,盯着这考功的内容,倒是看得有些头昏眼花。

他心里感慨,这关节如此多,怨不得这其中灰色的地带也算不得少。莫惊春将暖手炉搁在一旁,然后微蹙眉,捡起最后一份。

莫惊春打量着上面的内容,决定待会找左右侍郎一起来商讨。

只他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莫惊春就觉得自己的脸好像被人掐了一下。

莫惊春“……”他连捂脸的动作都没有,木然地想,那小东西在陛下的手中,可真是玩大发了。

唯一还算可以的地方,或许在于……

陛下好歹记得,他们两个还是病患,有些事情不能做。

莫惊春的脸色突兀扭曲了一下,猛地低头。

当然,不能做,不意味着陛下不会撩拨。

手指在敏感的地方游走,然后面不改色地在紧要关头抽身而去,这样的事情,正始帝也没少做呢!

莫惊春捉紧笔杆子,用力的模样像是要拧断。

好在过了一会,那奇怪的撩拨感就消失了。他松了口气,整个人靠在背椅上,背后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若是正始帝在紧要的时候乱来,那才真是要命。

莫惊春长出了口气,没继续想下去,而是将左右侍郎给叫了过来。

十二月初,京城底下的暗流涌动总算稍显平和。

当然,这也碍于薛青终于从那些囚犯的口中挖出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间接获得不少证据。

在这些确凿的证据之下,就连顾柳芳也受到了牵连。

尽管此事和他没有关系,可是源头就在怀民书院。在此事的证据递交上来后的第三日,顾柳芳请辞,言说自己不堪重用,年老衰败,无以为继。

正始帝却是不许顾柳芳告老还乡。

顾柳芳请辞三次,正始帝推辞三次。

此事就暂且被按下了。

而身处在漩涡边,陈文秀却没有精力去管顾这些暗流涌动的事情,她已经被捉着投身于伟大的冶炼工作中,折腾得她欲死欲仙。

陈文秀空有理论和图纸,其他的事情都要靠着工匠铁匠自己一点点磨砺出来的,她所有的经验,也只在之前明春王的经历,但对于军器监的人来说,却已经是足够。

陈文秀有时候也好奇自己从前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有这种古怪的东西。

但不管是正始帝还是明春王,在知道后似乎都没觉得她是妖怪还是什么的,这多少给了陈文秀一点信心,没再胡乱的东想西想。

这一日,等她拖着疲累的身体从军器监出来时,已经是半下午。

这还是她强烈要求自己要去书院一趟,这才被军器监的人不得不放走的缘故。

军器监里面,也不乏最开始鄙视陈文秀的人,觉得她是女子何以为师?

但陈文秀别的没有,可那嘴皮子却是溜得很。

只要不是遇到正始帝和明春王那样的人,她何尝怕过?

爱来不来。

当然,军器监内更多的还是非常不耻下问的人,他们压根不管陈文秀是男的是女的,是条狗都无所谓,她一进军器监,就险些出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