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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也是这么问他的。”路盈看着她,复述说,“因为那天在帕伦克,正好发生了枪战。”

……

路栀怔住,一时间没有再问。

路盈说:“我又问了当时的房东,她也记得那场枪战,因为离她的房子不远,能听到声音。我问她,那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她说不清楚,郑阿姨没有和她说,但是枪战声响起之后不久,找三楼的她借了测温枪,也就是温度计。”

“借测温枪之后不久,郑阿姨就带你回国了。”

路栀一瞬间被一种劫后余生的窒息感撷住,脉搏都开始横冲直撞地加速,一颗心忽上忽下,好像与死神相距极近。

怪不得她会害怕枪声,原来她和傅言商十七岁时遇到的,极有可能是同一场。

心脏像泡到一片海水里。

她问:“美国持枪抢劫案多吗?”

“很常见。所以后来妈没让你再去过美国了。”

她长长舒出口气,瘫坐在沙发上:“我肯定看到现场了,看到了所以被吓到,然后发烧,郑阿姨怕家里人怪罪,就立刻带我回了国。”

路盈的猜测也是这样:“这样的话就能说得通了,如果你能想起来,就更清楚了。”

她最近得到些苗头,眼前也偶尔闪现过片段,不知道是不是有关于这件事情,她猜测大概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大脑为了自保删除掉了那段记忆,否则会对年仅十岁的她带来巨大创伤,于是抹去之后只留下了对声音的本能恐惧,要想起来,估计还是得被刺激一下。

路栀循着事件去回忆,太阳穴开始被牵得隐隐作痛。

路盈拍拍她:“没事,到时候慢慢恢复吧,用力想头会很痛。”

她总感觉自己要说什么,但很快被姐姐打断:“对了,我在我房间正好翻出一个这个,是不是你的?”

一只极其精巧的搪瓷珐琅音乐盒,色彩浓郁复古,宛如油画,雕花镜窗包裹四周,细腻生动,拨开开关,镜窗会缓缓打开,露出中央一只正在弹钢琴的兔子来。

她记得,这是她小时候第一次学会钢琴,妈妈送给她的礼物。

意大利的纯手工定制,她自收到起就爱不释手,将兔子搁在中央,雕花窗就会开始旋转,正上方的金属花瓣也会缓缓绽开,她一度走哪带哪,把那个玩偶就放在最靠近右手的口袋,晚上睡觉也要放在枕边。

很久没看到了,原来在这里。

“我后来找过好多次,”她说,“一直没找到,还以为弄丢了。”

路盈笑:“估计是哪次你带到我房间里来玩,忘记带走了,我也没看到。”

路栀拨下开关,思绪忽然游走至车上傅言商拨弄的样子,连忙摇摇头,将思绪重新聚集到面前,猜到有可能会打不开,但出乎预料地,居然还有电。

音乐盒开始旋转,镜窗随旋转展开,却始终没有声音。

等窗户全部打开,她才发现,里面的小兔子已经不知所踪。

“里面的东西没有了吗?”

“什么东西?”路盈说,“我拿到就这样了。”

那可能是被她弄丢了。

“只有把兔子放进去,才有声音出来。”她忽然很好奇自己当年存在里面的是什么声音,年岁久远,已经快要不记得了,“没事,我再买一个。”

好在这个品牌百年传承,仍然健在,只是价格极高,卖的也是整套。

路栀在官网上下单了一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送到。

等到了之后,她把新的兔子放进旧盒子,就能听到之前存的声音了。

印象中好像是她学会的第一支钢琴曲,很有纪念意义。

好遗憾那时候都没有留存。她想。

*

话题顺利引渡到小时候的玩具上,她和路盈聊了好久,走时还颇为不舍。

回去的车上多了个人,她一上车就听到井池的叽叽喳喳,见她来了,井池抬手打招呼:“嫂子,不介意我去你家蹭饭吧?”

路栀:“当然可以。”

傅言商:“你在外面订不到餐厅?”

“看着别人我吃不进,”井池深情地说,“哥哥,只有看着你我才有食欲。”

傅言商还没开口,前面宗叔递过来一只黑色垃圾袋。

井池:“……”

井池勃然大怒:“没必要吧!他刚也没真吐!!”

有井池的一路格外热闹,甚至热闹到了吃饭,在饭桌上,井小少爷三两杯酒下肚,哭得好大声,路栀这才知道,原来他蹭饭的原因是因为又贩剑所以被老婆赶出了家门。

井池抽抽噎噎:“今晚可能要在你们家借住了。”

“想都别想,”傅言商拿出手机,“我给你订酒店。”

井池抬手制止:“一定要跟我这么见外吗?”

“嗯。”

“……”

结果刚吃完,晚上的茶喝到一半,接到老婆一通电话,脆弱的井小少爷又哭了:“老婆,我在外面流离失所,为什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我要变成失足少男了……”

傅言商在一旁拆穿:“你跟少男的年龄还是有一定差距。”

井池立刻起立:“喂老婆!不是,我没在傅言商家,你听错了,没人收留我,我没吃香喝辣,真的没有,老婆,喂?喂?”

最后一道电话声,结束在井池摔门而出追老婆的步调中。

路栀看着他的背影,由衷感叹:“他每天都活得好精彩。”

“精神病人的人生一般都精彩。”傅言商给她递了杯茶,“喝不喝?”

路栀:“会失眠吗?”

“第六道了,不会。”

喝完茶,他们回到房间,路栀先去刷牙,等出来时,发现他正在床头柜的抽屉前,似乎在检查什么。

“该买新的了。”

他表情端正,路栀还以为是什么生活必需品,或是重要事项重大决策,才能匹配得上他特意的一项行程,然,走过去,发现是之前在超市买的那什么……只剩一盒了。

路栀:“……”

不过,怎么就只剩一盒了?

她记得他买了好多……

这会儿断断续续的片段跳进脑海。

悬崖落地窗时用掉一盒,还有在路家的客房、顶楼的温泉池、过生日的烟花、「傅老师」教她亲手戴,不管是三分之一、三分之二,抑或三分之三,每次都端端正正一板一眼地用掉一盒,他在这方面真是不亏待自己。

当时买了七盒,路栀并不知道,有一盒被放进了她喝醉那天的车里。

路栀就在原地站了会儿,等他转头看过来时,瞬间装作没看到一般闪回浴室,开始洗澡。

洗完澡已经是一小时后,她擦着头发走出,看见床前的地垫上,两个熟悉的箱子摆在一旁,傅言商正在利落地洗牌。

熟悉的老朋友,熟悉的飞行棋。

路栀:“你怎么又拿出来了?”

“睡前游戏,”他说,“有助于增进感情。”

“……”

路栀擦着头发坐下,抽了张卡牌:“别摇骰子了,没意义,速战速决,直接抽卡。”

“……”

她牌正对着他,问:“写的什么?”

傅言商:“你的老朋友。”

“嗯?”

“手铐。”怕她想不起来,他甚至提醒,“你在度假山庄玩过的。”

……

…………

他摊开手掌,示意她把手伸过来,路栀念头一动,眼睛眨了眨。

傅言商:“怎么?”

“我铐你,可以吗?”

她很少提这样的要求,他略一抬眉,很大方:“当然可以。”

没擦干的发散在她肩上,深深浅浅地洇开星星点点,他抬手将她头发拨到一边垂落,当然,也趁她弯腰时领口敞开时看了些不该看的,挑了挑不该挑的。

路栀啧一声,把他手拷进去,竟然显得如此地顺理成章,她将另一边拷在小茶几的桌腿上,然后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好了。”

“开始?”

她凑上去,带着沐浴露甜香的气息就洒在他喉结尖,路栀亲了一下,又凑到他耳边,湿掉的头发沾上他干燥的衣领,也被一并带得濡湿。

他的耳垂下缘有颗浅色的痣,路栀学他惯用的方式含弄,舌尖碰到他那颗小小的痣,咬了咬,很明显感觉到他气息浑浊起来,膝盖下,有什么正在苏醒,并且已经醒了好一阵儿。几乎从她靠近就开始明显。

她膝盖往下压了压,手指点在他后颈上,然后用她能控制的最轻柔的声音开口——

“我走啦,要去吹头发。”

……

…………

傅言商神情震动地看着她:“……………………”

几乎第一次看到他这种被人摆了一道的表情,她没忍住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明媚又生动。

但是还没结束,她又伸出手,摁住他喉结,他难受地蹙了下眉,吞咽时喉结滚动,再度从她手中跳出,她学他那样拨弄着,但是很遗憾,应该还是被他爽到了。

好了,路栀起身,脸颊碰了下肩膀,用很撒娇的语气说最绝情的话。

“这就是我要给你上的第一课。”

她亲了下他,然后说:“不要相信女人说的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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