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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吃到剩下最后两颗的时候,面前出现一双白色鞋头。

之前沈彤还问过他:“你这么懒,白鞋又容易脏,脏了的话怎么清理?”

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答她的呢?

“再买一双。”

……

沈彤钳起一颗牛轧糖送进嘴里,抬头看向聂江澜——

日光有点儿刺眼,她眯了眯眼,又低下了头。

聂江澜为了照顾她的高度,半蹲在她身前。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她极其自然地拿起最后一块牛轧糖,递到他面前。

“吃吗?”

那一刻,说不清是受什么驱使,一贯讨厌甜食的聂江澜,居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甜味儿在嘴里弥漫开来的那瞬间,聂江澜难得地皱了眉头。

……他刚刚在做什么?

他吃甜的了?

他疯了?

沈彤撑着脸颊,玩儿着牛皮纸:“还挺好吃吧?”

聂江澜掀开眼睑,看向面前的人。

真的很难吃。

很腻。

还有一股花生的味道。

他真的一直很好奇,世界上怎么会有牛轧糖这种东西的存在,简直完美结合了他最讨厌的两样东西。

再吃一百次都是一样的难吃,这东西果然固守初心。

……

男人喉结滚了滚,音节吐出来,却是全然不同的——

“嗯。”

……

聂江澜心里有个面无表情的小人。

小人对他说,聂江澜,你疯了。

“可惜今天的已经卖光啦,”沈彤耸耸肩,“不然我还想买一袋子回去吃,小时候很喜欢吃这个。明天也不知道能不能到这里来了。”

男人低低“嗯”了声:“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喜欢的?”

沈彤奇怪于他突如其来的问句,但还是如实答:“你忽然让我说,我一下想不起来。但是这个在我心里,应该算排前三的吧。”

说完这句话,沈彤侧头问他:“你怎么忽然跑这儿来了?”

刚刚不是还在指导拍戏吗?

“你今天不也没工作,”他轻巧地把问题抛回去,“来这儿干什么?”

“来找你要照片的。”她说。

“要什么照片?”

“你还记不记得,第二期节目的时候,在观光车上我给你拍了张照片?”沈彤慢悠悠回忆,“我拿手机给你拍的那张。”

聂江澜沉吟半晌,道:“记得。”

“我今天没事儿,刚好想做点练习,找点没做过后期的图片来修修,”沈彤道,“想起那张照片你还没发给我,又想到你拍东西肯定很忙,就索性直接来找你了。”

聂江澜启唇,还没说话,沈彤便已经点头。

“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沈彤接茬道,“没工作还想着工作,我真的很闲。”

“……”

“不是这个。”

聂江澜低头,从相册里翻出照片,很快地发了过去:“还要别的吗?”

沈彤惊讶于这男人今天的反常。

“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聂江澜顿了顿,眯眯眼:“不说今天。”

“以前,你哪次找我要东西我没给过?”

“你是给,但你也损我。”沈彤非常记仇。

聂江澜很正经地点点头:“对,但沈彤老师每次都不还嘴。”

几乎每次都还嘴的沈彤老师,默默低下了头。

短暂沉默间,有人气喘吁吁跑来:“我可算是找着你了,沈彤,从酒店到拍摄地再到这儿——我都快走死了我。”

沈彤站起来,看向工作人员:“怎么了吗?”

“哦,没事,我就和你协调一下后面的行程,”那人拿出本子,“现在,你自己接的工作是做完了吧?我们这期也不大需要……”

两个人聊工作,聊着聊着就去往了一边。

聂江澜还半蹲在原地,觉得腿有点麻,站起身来,看到身边的牛轧糖袋子。

……

坐上沈彤刚才坐的那块石头,聂江澜转头,看向空空如也的篮子。

老人笑眯眯看向他:“怎么了?”

聂江澜:“真的没有多的了吗?”

“怎么都问这个问题,”老人忍俊不禁,“真的没有啦,带来的都卖光了,刚刚最后两块也给她了。”

一般人听到这句话都会选择放弃。

但很显然,聂江澜并不是一般人。

他并不打算放弃。

“每次做的话,应该会有多的吧。”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地,老人点点头:“是有一些多的呀,但是那个在我家了,如果非要今天拿到,那你只能跟我去家里一趟了。”

他还没开口,老人便道:“但是我家真的很远的噢,在那边山上。”

随着那颤巍巍的手一指,聂江澜沉默半晌。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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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彤聊完工作方面的事,再回去时,聂江澜和老人都不在了。

她左顾右盼,大半个小时后,等来了一个何故。

何故也很是奇怪:“诶,聂江澜人呢?”

沈彤耸肩:“我也很奇怪,他刚刚还在这儿。”

“都说让他找求你了,他怎么说不见就不见,玩儿呢?”

“找我?”沈彤皱眉,“找我什么?”

怪不得他今天格外殷勤。

“是这样儿的,”何故看聂江澜不在,自己就代说了,“这期节目先是选演员嘛,在不知道剧本的情况下看感觉选。”

沈彤点头,“这个我知道,聂江澜选了谁?”

何故:“他选了个,就是还挺有点自卑的农村少年小演员。好死不死,我们拿到的那个剧本,男主跟演员完全不是一个性格的,男主角是很自信有底气的那种。”

“本身调教演员就很难了,聂江澜硬是调教出来了,但是我们还要拍剧照你知道吧……最后不只是电影,剧照也要投票的,占的比例还挺大。”

沈彤猜出来:“摄影师没拍出他想要的效果吗?”

“还真是这样,”何故一拍大腿,“那个小演员,绝了——当时聂江澜在那儿,他一看着镜头感觉就来了,一进摄影师房间,啪叽,人就软了。”

“引导太重要了,但江澜忙啊,没时间去引导,就跟我说说换个摄影师,我找了很久,找到你拍的一张照片。他不知道是你拍的,只是说感觉对了,要我请这个摄影师来。”

“没多久就要放剧照了,”何故搓手,“你忍心眼睁睁看着,电影和剧照不是一个风格的嘛?”

“这是他的处女作啊!处女作!”

沈彤正要开口问,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回头,聂江澜提着一个牛皮纸袋来了。

男人走在四合的暮色里,有些喘,身形被染出淡淡的橘色勾边。

他抬手,示意沈彤接过那个纸袋。

沈彤忘了回答何故,有些木然地伸手接过袋子,看向聂江澜。

他笑:“看我干什么,打开啊。”

为了这玩意儿,他上山下山,可是费了一个钟头——

上山给老人扛着篓子,下山一个人飞奔。

沈彤打开牛皮纸袋,看里面排着整齐的一小袋牛轧糖。

他的声音很有些邀功意味:“看你刚刚吃小的,我特意让老人家敲碎了。”

沈彤掂量了一下,分量很足。

百种滋味涌上心头,最后,她轻轻眨了眨眼。

“这个给我,什么意思?”

听到她这个问句,男人似是不解,好看的眉头轻拢了拢。

“看不出来吗?”他眉头舒展,竟像是笑了一瞬。

“——我在讨好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