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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北山心中的不悦已经显露在了脸上,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仍然愿意摆出一家人的架势和这位师侄说话,可罗猎居然要挟自己,从小了说是不敬,从大了说这小子实在是自视甚高,以为能跟自己平起平坐的谈条件了?

徐北山有种想要发火的冲动,不过他终究还是成功控制住了,不是因为他念及师父的恩情,而是他认识到一个现实,家乐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让他真正关心,值得他付出一切甚至献出生命的话,这个人只能是家乐。

为了儿子,他只能选择忍让,徐北山在短暂的愤怒之后,马上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如阳光驱散了乌云,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的爽朗可亲,可罗猎却从他凝结的目光中看出了他对自己的仇视。

罗猎并不在乎徐北山的感受,从一个掘金盗墓的江湖小辈摇身一变成为了威震满洲的一方大隶,这其中经历了多少艰辛只有徐北山自己知道,能够有今天的成就,不是单凭着努力和运气就能够达到的,若无超人一等的心机和手段根本无法做到。

罗猎一开始的时候原指望着师门的情意能够起到一些作用,徐北山念在和爷爷的师徒之情或许会给自己这个面子,对刘洪根网开一面,可上次见面之后,罗猎就明白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既然感情没用,钱没用,只能采取价值交换的办法,还好罗猎知道徐北山看重什么,他端起几上的咖啡,闻了闻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道:“咖啡不错。”

徐北山道:“不管喝什么,跟心情有关。”

罗猎道:“那倒是。”

徐北山仍然在考虑,他取出了一支雪茄,罗猎走过去,非常体贴地帮他点上,徐北山道:“罪名是没办法洗清的,不过人若是死了,就不会有麻烦。”

罗猎点了点头道:“我可以保证他们会彻底消失,不会给您留下任何的麻烦。”

徐北山对这个师侄真是欣赏,难怪他那么年轻就能够成为盗门的领头人,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够隐晦,他居然还听得明明白白,罗猎说得彻底消失绝不是要干掉那帮手下的意思,否则他也不会过来跟自己谈条件。

刘洪根几人压根没有想到还有机会活着出去,这和罗猎的努力有着直接的关系,徐北山答应了罗猎的条件,在死刑犯中找了几个替死鬼,让人枪毙了事,其实这种事情最重要就是个交代,死去的日本商人佐藤一雄其实就是正常死亡,根本不是什么谋杀,是日方想要对付盗门满洲分舵。

刘洪根几人被释放之后,即刻离开了满洲,虽然他们这次侥幸躲过一劫,可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踏上满洲的土地了。

罗猎信守承诺,在奉天等了几天,前往北平游玩的家乐回来了,见到罗猎也是非常高兴。

如今的家乐已经成了一个又高又壮的小伙子,他热情地称呼罗猎为大哥,想起最初见面的那个胖小子,围在自己身边口口声声叫着叔叔,罗猎不由得感叹时光如梭。

家乐这次回国倒不是因为他学业有成,事实上这小子在学习上没有任何建树,去北美呆了几年,甚至连一句像样的英语都不会说,倒是学了一身厉害的西洋拳回来。

按照正常返校时间,他现在应该已经回去上学了,可他不肯去,找了无数个借口要在国内呆着,徐北山对他向来宠溺,拗不过他,只好由着他留在国内。徐北山答应罗猎的条件之余,又外加了一个条件,他让罗猎帮忙劝劝儿子赶紧回去上学,这小子回来的时间虽然不长,可通的篓子不少,再加上徐北山的敌人不少,儿子在国内一天,他就得保障儿子的安全,为此耗费了不少的警力,虽然是对儿子的关心,可儿子却不领情,反而说他限制自己的自由。

罗猎道:“你小子怎么不回去上学?”

家乐笑道:“是我爹让你帮忙劝我的吧?”

罗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家乐道:“这么喜欢读书,他怎么自己不去念?”

罗猎道:“哪个父亲不是望子成龙,他对你一片苦心,你可千万不可辜负。”

家乐道:“大道理我懂,可是我偏偏就读不得书,只要一看书,我就头疼不已。”

罗猎道:“头疼得厉害吗?”

家乐点了点头道:“厉害!”

罗猎让他睡下,将他催眠,帮助他检查了一下脑域,家乐的头疼病应该是当年风九青在他脑域中收藏黑日禁典留下得后遗症,想要完全修复需要一定的时间。

罗猎在满洲现身的消息传到了黄浦,最初听到这个消息,陈昊东将信将疑,他先是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罗猎已经失踪太久,根据他掌握的情况,罗猎应当是在西海和风九青同归于尽了。

可随着越来越多消息的传来,还有人说在满洲见到了罗猎,陈昊东就有些相信了,他因此而感到不安,现在罗猎仍然是盗门的宗主,如果他真得回来,极有可能一呼百应,自己想要重新夺回权力的目的就要落空。

自从常柴神秘失踪之后,整个黄浦分舵就处于群龙无首的状况,昔日盗门的许多子弟纷纷投入到梁再军的门下,因为梁再军当初也被逐出了盗门,所以在表面上他和盗门并无关系。

梁再军在公共租界开了一间名为振武门的武馆,因为他本身武功不错,门下弟子收了不少。

如果不是要紧事,陈昊东也不会主动登门,梁再军将陈昊东请到了后院,从他紧锁的眉头就看出他心情不好,在梁再军看来,现在没有什么烦心事,几个眼中钉或被他们消灭,或者离开了黄浦,他们和租界的上层关系也很好,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找到了靠山。

梁再军道:“陈先生有事情吩咐?”他知道陈昊东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十有八九又有任务交给自己。

陈昊东叹了口气道:“你有没有听说罗猎的事情?”

梁再军道:“倒是听说了,最近有消息说他出现在了满洲,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可我这个人从来都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没有亲眼见到的事情,谁知道真假?”

陈昊东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梁再军道:“我看这事儿十有八九是假的,罗猎都失踪了三年多,当初他是跟风九青一起离开的,据说消失在了西海,为了这件事,我还特地派人去打听,当时罗猎和风九青一起进入了西海,进去之后就没能再浮上来,这事儿我能够确定,绝不会有错。”

陈昊东道:“凡事皆有例外,你的消息也未必确实。”

梁再军道:“应该不会有错,您想想,罗猎如果活着,怎么会那么久都不出现?我看这件事很可能是有人在故意放风,想在盗门内部制造混乱,搞不好就是麻雀那些人。”

陈昊东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

梁再军道:“别说罗猎早已死了,现在就算他活着也兴不起什么风浪,给他撑腰的老家伙死了,黄浦分舵形同虚设,常柴和他的势力已经彻底被咱们清除。整个长江以南已经在您的实际控制之中。至于满洲分舵,刘洪根和他的骨干力量都被枪毙,盗门也被当地政府定性为非法组织,剩下的这些虾兵蟹将又能翻起什么风浪呢?”

陈昊东道:“别忘了铁手令。”

梁再军道:“都什么时代了,铁手令用来震慑没见识没胆色的小辈或许还有些作用,其实现在门中,又有几人亲眼见到过铁手令?只要我想,随时都能让人做出几百个。”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这句话说得有些过大,梁再军笑了笑道:“您才是正宗嫡系,谁不知道您才是有资格担任门主位子的人?当年是被奸人所害。”

陈昊东听他说得在理,不错,都什么时代了,可能在乎铁手令的只有自己,当年如果不是执着于寻找铁手令,说不定自己早就成了门主,当然也和福伯的反对有关。

陈昊东道:“既然有消息,咱们也不能太过大意。”

梁再军看出他的不安,应该是当年被罗猎吓破了胆子,到现在仍然还是害怕,他点了点头道:“陈先生,我马上在火车站码头加派人手,只要他在黄浦出现,我会第一时间掌握他的动向。”

此时的罗猎正坐在南下的火车上,和他一起离开的还有刘洪根、葛立德,这两人都是满洲分舵的负责人,也是这次因涉嫌谋杀日本商人佐藤一雄被捕入狱的。

三人都化了妆,对他们这行来说,易容本来就是家常便饭,更何况还有罗猎这位福伯的高足,他们都化妆成了六十多岁的老人,葛立德还是伪造证件的高手,利用他伪造的证件顺利登上了火车。

火车过了山海关,刘洪根就发现车站上有不少的盗门弟子出没,他们这一行眼睛很毒,尤其是自己人,基本上一眼就能识破,刘洪根压低声音将这一状况告诉了罗猎,他觉得不同寻常。

罗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人肯定不想我回黄浦。”

刘洪根道:“是我给先生惹了麻烦。”这也是他们事前的约定,路上不再用门主的称呼。

罗猎淡淡笑了笑,此时又有乘警过来检查车票证件,三人的车票都是真的,不过证件是假的,葛立德一边咳嗽一边将证件递了过去,乘警扫了一眼就还给了他,根本没有看出破绽。

刘洪根故意凹着一口胶南口音道:“长官,不是刚刚查过,怎么又要检查了?”

那乘警瞪了他一眼道:“有通缉犯混进了车里。”

刘洪根笑道:“俺们可都是良民啊。”

乘警切了一声道:“就凭你,只怕没有杀人的本事。”他将检查过的证件和车票拍在了刘洪根的手里。

乘警准备向下继续检查,却听到后方传来一声愤怒的斥责声:“流氓,你占老娘便宜!”随后想起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众人望去,却是后方通道中的一对男女发生了冲突,两名乘警被他们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走过去阻止,而此时一名戴着礼帽的男子来到罗猎和刘洪根之间挤着坐了下去,刘洪根正想说话,那男子做了个手势,刘洪根心中一怔,此人所展示得正是盗门独有的手势。

刘洪根站起身来,那男子趁机向窗口挪去,罗猎也起身装出看热闹的样子,其实是掩护那名突然加入的男子。他们已经看出,那两名发生冲突的男女和此人是一伙的,他们之所以闹出动静就是为了吸引乘警的注意力,好让这名男子有足够的时间藏起来。

从接下来的车厢内也过来了一名乘警,他们制止了那对男女的冲突,然后继续查票,因为刚刚查过罗猎这边,所以他们并没有向这边多看,和那名可疑的男子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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