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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出院以来,师父以及师兄师姐们对安翟照顾有加,生怕磕着碰着,始终让安翟处在光线明亮的环境中,但昨晚停电使得安翟体会到了黑暗的舒适,躲在房间中拉上窗帘关上灯,甚是惬意,哪里肯出去外面忍受强光刺激。

“可,师父,外面阴天,没太阳啊!”安翟揭开窗帘,闪出一条缝隙,只瞄了一眼,便被光亮刺激地紧闭上了双眼,连忙拉上了窗帘。

老鬼从床下拖出了行李箱,打开后翻腾了两下,找出了一副墨镜,递给了安翟:“把这个戴上,说不准你就乐意出去了。”

“墨镜?”之前在天津卫混金点行的时候,安翟便见识过被誉为装瞎神器的这玩意,当时领他入行的师父还送了他一副,只是那时安翟的眼睛还未生变,带上后很是不适,于是便没留下。

从师父老鬼手中接过墨镜,安翟戴上了,顿时觉得舒适无比,也不在乎外面到底是阴天还是多云,欢天喜地地跑出房间找罗猎去了。

老鬼打开了房间电灯,拿出纸笔,沉思了片刻,伏在案头上刷刷刷写了些什么。

布鲁克林警署的一间审讯室中,约翰警长忍无可忍亮出了他的铁拳,待他发泄完毕,面前的两名黑人已是口吐白沫蜷缩一团。

一旁手下递过来一条毛巾,约翰接过来,先擦了擦脸上以及脖子处的汗水,然后又仔细擦拭了双手。“狗屎一般的家伙!”约翰警长甩下了一句脏话,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那手下追了上来,汇报道:“警长先生,取证的人回来了。”

约翰警长站住了,转脸看着那手下,问道:“怎么说?”

那手下耸了耸肩,道:“那两坨狗屎说的倒是实话,案发那天,他们确实不在场。”

约翰警长稍一愣,道:“那么说,我打错他们喽?”

那手下笑道:“不,不,警长先生,他们虽然没对环球大马戏团的马场下毒,但一定还有别的问题,警长先生教训这两坨狗屎,是为纽约的繁荣平安做贡献。”

约翰警长露出了会心笑容,只是笑容突然凝固,思索道:“不是这两坨狗屎做的,那么又会是谁做的呢?”

迎面走过来一名年轻女警,约翰警长登时变了张脸,吹了声口哨,招呼道:“嗨,说你呢,漂亮妞,这儿是我的地盘,可我为什么没见过你呢?哦,不,我的意思是说,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

那女警径直向约翰警长走来,贴在了约翰警长的面前才站住了脚,站住之前,却有意无意地踩了约翰警长一脚。“哦,天哪,黛丝,你真是一只小辣椒。”

黛丝扬起手中的一张纸,在约翰警长的面前晃了晃,道:“或许,对你来说,我手中的这张纸会令你更感兴趣。”说完,黛丝将手中纸张拍在了约翰警长的怀中,莞尔一笑,掉头便走。

约翰警长盯着黛丝走出了十多步,忽然将那张纸团成了团,作势要向黛丝的背影丢过去,“狗屎!你当约翰警长真的对你感兴趣吗?”

约翰警长嘟囔着,顺手再把纸团展开了,先是漫不经心地撇了一眼,忽然间,面色凝重起来。待看完,约翰警长露出了笑容,拍了下身边手下的肩膀,道:“比尔警员,请立刻通知你的同事们,我们要出去抓鱼,两条大鱼,两条黄色的大鱼!”

约翰警长在阅读纸上内容的时候,比尔警员也跟着瞥了几眼。那不过是一封匿名信,书写者显然不熟悉英文,其中有多个单词出现了拼写错误,上面说的倒是有鼻子有眼,可明显缺乏证据性内容。

“警长先生,就凭这么一封匿名信就去抓人,是不是有些仓促呢?”

约翰警长不以为然,摇头笑道:“不,比尔,很显然,你并没有仔细阅读这封信,信中指认的不过是两个中国人,就算抓错了,不过是损失点汽油钱而已。”

比尔耸了耸肩,虽然,他并不认可约翰警长的这种草率,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没有看出来信中指认的是两个中国人的名字。

既然针对的是中国人,那就没什么好忌讳的,比尔一个立正,冲着约翰警长敬了个礼,道:“是的,警长,一级警员比尔汉克斯立刻执行您的命令!”

十五分钟后,三辆警车向着环球大马戏团的方向呼啸而来。

面对约翰警长,小安德森提出了反对:“哦,不,约翰,即便不是那两名黑鬼干的,你也不能怀疑他们两个,你知道,他们对我的重要性吗?”

匿名信指认的便是那铎胡易青二人,他俩早一天时向小安德森单方面提出了解约,但当小安德森再次跟他俩约谈时,感觉到此二人的态度并不像上一次那么坚决,有了能将那家班胡家班留下来的希望,小安德森自然不愿意相信约翰警长的指控。

“安德森先生先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美利坚合众国的法律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我,布鲁克林警署约翰警长,现在代表法律向安德森先生提出要求,立刻带我们前去抓捕那和胡两名疑犯。”

约翰警长自始至终都是笔直着站立着,任凭小安德森多次相请,就是不肯坐下。

小安德森仍旧不肯放弃,想继续说服约翰警长:“不,不,约翰,我们是朋友,你要尊重我的意见……”

约翰警长黑着脸拔出了警枪,拍在了小安德森的面前,喝道:“小安德森先生,我警告你,你这是在妨碍公务,有包庇疑犯之嫌!”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小安德森也不便再坚持己见,只能耸耸肩,安排了助手,领着约翰一帮警察前去抓捕那铎胡易青二人。

出环球大马戏团东门,左拐穿过一条街区,有一家名叫布兰卡的咖啡馆。或许是受地理位置影响,这家咖啡馆的生意很是一般,一楼店面中的客人已是寥寥,而二楼的平台上,七八把乘凉伞下却只坐着一个客人。

这唯一的客人便是那铎。

那铎坐在二楼平台最外侧的一把乘凉伞下,这个位置,刚好面对着环球大马戏团的员工宿舍楼,仅凭肉眼便可将马戏团那边的事情看个清楚,而那铎却非要拿着一只单筒望远镜扫来瞄去。

望远镜的镜头中,一个个环球大马戏团的员工无一不是垂头丧气的模样,这使得那铎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终于吐出了憋在胸中的那口恶气。

前天,也就是环球大马戏团马场被下毒的第二天,那铎约上了胡易青,一起跟小安德森提出了解约,看得出来,小安德森很是颓丧,却又无奈,因为合约中有条款明确规定,若是马戏团不能保证他们的演出场次的话,他们有权力单方面解除合约。

小安德森的颓丧无奈正是那铎所期望的结果,谁让你有眼无珠捧一个没出息的老鬼而把他那五爷给忽视了呢?活该!

昨晚上,皇家马戏团的老板亲自接见了那铎,二人相谈甚欢,就那家班胡家班加盟皇家马戏团之后的发展做了细致的策划,至于皇家马戏团开出的待遇条件,那铎也甚为满意。

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那铎没有再跟胡易青碰面,今上午踏踏实实睡了个懒觉后,那铎便让手下人去通知胡易青,约他来这家咖啡馆见面,将皇家马戏团那边的事情跟胡易青通通气,商量一下什么时候过去才最合适。

单筒望远镜的镜头中并没有扫到胡易青,却突然出现了几名洋人警察的身影,这使得那铎陡然紧张起来。警察去而复返,难道说发现什么新的线索了?那铎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再次将胡易青跟他描述的作案过程回忆了一遍。

为了更好的保密,胡易青并没有找帮手,从切断电线到下毒,全都是他一人完成,而且过程非常顺利。所用的毒物也毫无破绽,不过是随处可见的红豆杉的果实,这种灌木很容易种植,观赏性也很不错,却对马匹有着剧毒。取材红豆杉非常简便,环球大马戏团驻地后面的公园中便有不少,休闲时逛上一圈,便可以摘下足够多的果实来,且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从头到尾捋了一遍,那铎没发现破绽,再捋一遍,仍旧找不出漏洞。“或许警察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吧!”那铎在心里做出了这样的定论,然后,拿起单筒望远镜继续扫视。

镜头中,终于扫视到了胡易青,这货显然是刚干完好事,一张老脸上写满了完事后惬意和意犹未尽,也难怪胡易青大上午的就要干那种事,他刚到手的那位下属女演员死活不肯进他的房间,没办法,只能借上午练功的机会跟她在她的房间中温存一番。

“大爷的,害得老子在这儿干等!”那铎暗骂一声,放下了单筒望远镜,端起面前咖啡,用小勺搅了搅,美美地喝了一小口。

体会过咖啡的醇香,那铎再次拿起了望远镜,对准的还是刚才寻到胡易青的方向,可是,再当他用镜头找到胡易青的时候,不禁被惊吓出了一身冷汗。

两名洋人警察一左一右夹住了胡易青,另有一名洋人警察亮出了手铐,铐上了胡易青的双手。虽然听不到洋人警察们说了些什么,但就此场景,那铎已然能判断出来,马场下毒案定是暴出破绽。

那铎百思不得其解,破绽在哪儿?洋人警察又是如何寻到的破绽?不过,事态紧急,已然容不得那铎多想,是立刻逃离还是勇敢面对,他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做出决定。

逃的话,并没有什么不舍,那家班这些年还是赚了些钱财,而这笔款项,他早就存进了银行,存根始终带在身上,若是说有所损失,那么损失的也不过就是些玩乐之物。不过,一旦出逃,就等于坐实了自己的罪行,那么他那铎纵然有三头六臂,也难以再在美利坚合众国立足下去。

只犹豫了片刻,那铎便做出了决定,同时,脸上且露出了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