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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尧缓缓摇头,道:“即便是自讨没趣也要请,他马菲亚既然来到了金山掌管了赌场业,那就是金山的一个江湖帮派,咱们请了他,他不来,那是他失礼,但咱们请了所有的帮派,唯独少了他,那便是咱们失礼。咱们啊,这山头刚立起来,做事说话必须严谨,可不能落下什么不到位的地方而被他人诟病。”

马通宝点了点头,应道:“多谢先生教诲,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吕尧再叮嘱道:“你俩一定记住了,要亲自去登门送请帖,不管人家是什么态度,甚或说出怎样不好听的话来,你们两个都不许反驳,只得以礼相待,明白么?”

马卢二人再次齐声回道:“明白了,先生。”

收到了吕尧的请帖,董彪是一脸的苦相。

这种事肯定不能拿去请示曹滨,必须要给老大留有充分的回旋余地。

堂口的几名核心兄弟知晓了此事,一个个义愤填膺,纷纷指责那吕尧做事也忒不讲究了,这分明是要将滨哥彪哥二人架在火上烤,更是饱含着从中挑拨离间的意味。

董彪苦笑劝解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你们尧哥也是迫不得已,他们吃惯了赌场这碗饭,让他们转行去玻璃厂做工人他们肯定不乐意,把他们转为内堂弟兄的话,他们又没这个能耐,所以啊,也只能是重操旧业。”

兄弟们还是不怎么服气,其中一人道:“那他们也不该如此嚣张啊?闷不做声把赌场开了,滨哥彪哥你们俩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有咱们这层关系,想必那马菲亚也不敢把他们怎么着,干嘛非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呢?”

董彪叹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说实话,咱们滨哥在堂口转型这件事上,做的确实有不到位的地方,老吕他们弟兄们心有怨言也属正常,这么做,无非就是想一吐心中的那股子郁闷之气。”

听到董彪的这句话,那几名兄弟的心中均是咯噔一下,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从彪哥的口中听到对滨哥的批评,难不成,这彪哥跟滨哥之间也有了矛盾?

董彪似乎没有看到兄弟的变化,只顾着自己一吐为快,点了支香烟,猛抽了一口,吐着浓烟接道:“按理说,这新赌场开业邀请各江湖门派前往祝贺,也算是行规了,只是那老吕怎么就那么不懂世故呢?非得给我出这么个难题。”言罢,董彪重重地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罗猎下了楼,看样子正准备要出门。董彪见到了,两只眼珠骨碌碌转了几圈,心中生出了对策。“少爷,哪去啊?”

罗猎笑呵呵回道:“去神学院听西蒙讲课,顺便补个觉。”

董彪招了招手,道:“耽误你十分钟,彪哥有事跟你商量。”

围着董彪的几个兄弟们论年龄都比罗猎大了不少,论资历更是比罗猎入堂口要早许多,但大伙都知道罗猎在滨哥心中的地位,同时也服气罗猎的一手飞刀绝技,于是便主动给罗猎让出了位子来。

罗猎大大方方坐了下来,问道:“彪哥,找我商量什么事呀?要是玻璃厂的事情最好别问我,我现在都快要被滨哥给逼疯了。”

有兄弟好奇问道:“滨哥怎么逼你了?”

罗猎苦笑道:“他要我做玻璃厂的工程师,你说,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

“噗——”董彪喷出一口烟来,以表示他的可乐态度,那几名兄弟也不知是被罗猎的话逗到还是因为董彪的夸张,一个个都露出了笑容来。

笑过之后,董彪将吕尧的请帖递给了罗猎,并问道:“就这破事,你咋看呢?”

罗猎看了眼,随即将请帖还了回去,道:“我只知道这种事可不敢跟滨哥说,他现在正因为我不答应他做玻璃厂工程师的事而着急上火呢,要是再拿这件事来招惹他,保管能把他给惹毛了,到时候,咱们谁都没有好日子过。”

董彪道:“这还用你交代?要是敢招惹他,那我们哥几个还在这儿犯什么难为?”

罗猎耸了下肩,撇嘴道:“那你们就接着难为吧,我也没啥好建议,先走了您嘞!”

董彪一把将罗猎给摁住了,本着脸道:“说好了耽误你十分钟的,这才几分钟?咱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对不?”

罗猎苦笑两声,只得乖乖做好。

“这事吧,难办在哪儿呢?”董彪一脸苦相,唉声叹气道:“吕尧他确实不太懂事,可他毕竟跟了滨哥二十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啊!再说,年轻那会,我跟滨哥犯了事,是老吕他顶下来的,在大牢中,他可是没少遭罪,就凭这一点,咱们也得念着人家的好,是不?”

几位兄弟包括罗猎均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董彪接道:“所以啊,人家将请帖送了过来,咱们好歹也得派个人过去露露脸才对。可是呢,那吕尧刚因为犯了事而被滨哥责罚,又逐出了堂口,所以呢,我去露个面肯定不合适,说不准会引起人家马菲亚的误会,只能从你们中间选一个过去意思意思。”

罗猎的脸上现出了鄙夷之色,冷哼一声,道:“彪哥,你这是打好了套等着我往里钻是不?”

董彪赔笑道:“哪敢呢!彪哥这是在跟你讲道理,你想啊,让他们去的话,万一惹到了滨哥,一顿板子自然是少不了,但要是换了你过去,即便滨哥知道了,他也舍不得打你,对不?”

那几位兄弟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罗猎兄弟,彪哥说得对,你啊,就算帮我们哥几个一个大忙,兄弟们一定会将这份情记在心里。”

董彪板着脸道:“只记在心里怎么够?你们几个,带上我,咱们一定要请少爷搓一顿大餐,金山最好的餐馆,任少爷挑选,怎么样?”

那几位异口同声道:“应该,绝对应该!”

到了这份上,罗猎只觉得自己像是被绑架了一般,不答应下来,董彪的脸面没地方放,那几名堂口核心兄弟的脸面也要得罪掉,而他这种特殊的身份原本就不好跟堂口兄弟们相处,要是再由着自己的性子,只怕这种微妙的关系会更加糟糕。

“我去就我去,没啥大不了,不过,请客吃饭的事情就免了吧,金山有哪家餐馆烧的菜能比得上周嫂呢?你们要真是有心表示感谢的话,不如兑现喽,一人十美元,怎么样?”罗猎露出了顽皮的神态,此刻,狠宰他们一把,不单不会伤害了他们,反倒更能跟他们几个打成一片。

那几位不禁面面相觑,大伙凑一块吃餐饭,最终拿大头的一定是彪哥,可一人十美元,那可就讹不到彪哥了。

董彪登时乐了,巴掌一拍,喝道:“没问题,就按你说的办!”

罗猎站起身来,道:“那我现在能走了么?”

董彪跟着起身,道:“我开车送你过去。”

这哥俩说走就走,将那几位兄弟留在了身后继续面面相觑。

几乎是同时,乔治甘比诺也接到了签署了吕尧大名的请柬,虽然前一天已经跟曹滨交谈过,解决了最大的一个心结,但看着那份请帖,乔治的心里还是有着一种说不清楚的烦躁。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不单单是华人才会有的意识形态,放在了洋人身上,也是一样。马菲亚兄弟已然养成了吃独食的习惯,自然不能理解了金山复杂的关系环境,看到吕尧的请柬,不禁是勃然大怒。

“乔治,他们简直是欺人太甚!”乔治的手下弟兄不由得爆发出了怨言,这也难怪,毕竟在东海岸他们依然养成了一家独大的处事习惯。“我认为,咱们必须给他们一些眼色瞧瞧,即便看在安良堂汤姆的面上可以允许他们经营这家赌场,但我们必须要让他们明白,在金山赌场生意上,谁才是统治者。”

属下的愤怒使得乔治清醒了过来。虽然他也是极为不爽,但在这种关头,却没能忘记了曹滨貌似实话实说,但同时包含着警告的解释,那吕尧好歹也是个中华人,只要是中华人,一旦受到了欺负,那么安良堂将会义无反顾地为他出头。“统治者?不,詹姆斯,你们必须明白,我们才刚刚踏上金山这块土地,真正的统治者应该是安良堂的汤姆,而且,我们应该跟汤姆形成朋友的关系,我们决不能轻易冒犯汤姆,否则的话,这将是对家族利益的最大损害。我们已经失去了山德罗,我不希望看到再有兄弟损失在这种无谓的争斗中。”

手下兄弟听了乔治的解释,仍旧不服,以詹姆斯为代表且回应道:“乔治,我们无法认同你的观点,既然我们从东海岸赶过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跟安良堂决一死战的准备,那么,此时此刻,我们认为马菲亚的名声绝不可允许被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