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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埃斯顿提出了一个新问题:“货物交易我们达成了一致意见,这是一件非常值得庆祝的事情,不过在庆祝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再讨论一下附加条件的交易呢?”

斯坦德跟道:“是啊,我刚才说过,我们对这项附加条件还是有相当把握完成的,如果,这是一个对双方来说均有利可图的交易的话,我想,我们并不应该将它放置一边。”

康利淡然笑道:“附加条件是我父亲主动提出来的,当然有利于我们,而你们完成了附加条件,自然会得到相应的报酬,这很明显,它对双方来说,肯定是都有利可图。但是,路要一步步走,事情也要一步步去做,我的建议是我们先完成货物的交易,然后以一个更加愉快的心情来商讨第二项交易,先生们,你们认为呢?”

洋人也懂得言多必失的道理,库柏见到己方三人的表现已经完全蒙住了库柏,便想着还是就此结束谈判为最佳选择,于是便总结道:“我完全同意你的建议,康利,我们确实应该分两步走,这样的话,我相信我们之间的交易才能圆满完成。现在,我只需要确认一件事,我们的第一笔交易是否可以启动了呢?”

康利也不愿意节外生枝,于是便痛快应道:“当然,库柏先生,我认为从现在开始,我们已经进入到了交易时间。”

库柏的军人俱乐部的条件设施还算不错,不光有各项玩乐项目,可以吃吃喝喝举办个派对什么的,楼上还设置了几间客房。而康利是一个将安全视作高于一切的年轻人,住在军营中,总比住在城市酒店里来的安全,于是便接受了库柏的建议,住进了楼上的客房。

距离晚餐的时间还有一些,而康利已经上楼去休息了,那间包房中便剩下了库柏三人。

没有了外人,库柏也不用在遮遮掩掩,直接说出了他的心理感受:“我能想象得到,鲍尔默先生之所以会调整了他的交易方案,应该是接受了康利的建议。说实话,我很喜欢这个年轻人,他很沉稳,很有口才,若不是事先跟鲍尔默先生有过沟通的话,我想,我是很有可能被他说服的。”

斯坦德笑道:“可是,他并不能做得了鲍尔默先生的主,我们的交易对象是鲍尔默先生,付给我们钱款的也是鲍尔默先生。”

埃斯顿显示出了他作为一名资深警察的素质出来,道:“二位先生,不管你们对康利持有怎样的观点,我都要提出一项建议,我们应该想尽办法将康利先生留在金山,或者五天,也或者六天。”

斯坦德和库柏二人立刻明白了埃斯顿的用意。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鲍尔默先生收到了货不愿意付款的话,康利好歹也可以作为他们手中掌握的一张底牌。

库柏道:“我同意你的建议,但困难是我们不能让康利还有他的父亲感觉到康利是作为人质被我们留在了金山。”

埃斯顿道:“这一点不必担心,二位先生,我已经想好了办法。”

斯坦德笑道:“埃斯顿先生,既然你已经想好了办法,为什么不拿出来跟我们分享呢?”

埃斯顿站起身来,边踱步边陈述道:“我可以给康力先生制造一起小小的麻烦,比如一场微不足道的交通意外,但对方却有些蛮不讲理,坚持要将康力先生拖上法庭,我可以出面将康力先生保释出来,确保他在金山玩的开心,但就是不能离开金山半步。二位先生,你们意下如何呢?”

斯坦德看了眼沉思中的库柏,自己先表了态:“我赞同你的想法。”

库柏沉吟片刻,道:“这个想法听起来很不错,但实施起来却是有些难度,不过,如果做得好,倒也不失为一个很棒的计划,埃斯顿,要辛苦你了,尤其是制造意外的人选,一定要谨慎挑选。”

康利虽然沉稳,但缺了一些狡猾。说白了,也就是有些单纯,书生气太重。对埃斯顿设下的诡计毫无防范,且在埃斯顿仅仅让他在警局中只待了半个小时便将他保释出来的时候,还对埃斯顿充满了感激之情。

“康利,实在抱歉,你知道的,西海岸比不上东海岸,这边穷人太多,遇见了你们这些个从东海岸过来的有钱人,总是要想方设法地讹上一笔。”埃斯顿假惺惺地向康利做着解释,同时亦向康利做出了保证:“不过,请你放心,有我在,没有人能讹到你。只是限于法律流程,这些天你不可以离开金山,不然的话,我会很被动的。”

康利道:“非常感谢埃斯顿先生的帮助,其实,被讹上一笔钱倒是没什么,不过,我很想等到你们将货物发往了纽约之后再返回纽约,因而,我想我应该有时间陪对方走完所有的法律程序。”

听了康利的回答,埃斯顿真想撸起袖子来揍人,不单要将康利揍一顿,也要将自己揍一顿。想揍康利的理由很简单,你有这样的想法干嘛不早说?还得老子找人设计坑害你,费钱费力还费了一大把的脑细胞。揍自己的理由同样简单,为什么不能事先沟通一下聊一聊之后再做决定呢?不然的话,只需要在发货时间上扯个谎不就可以将康利留下来了么?

心中再怎么苦也要咬牙忍着,决不能显露丝毫出来。

埃斯顿坦然自若道:“不管怎样,这都是个意外,康利,要不要跟你父亲通个电话做个解释呢?”

康利笑道:“埃斯顿先生,我必须提醒你,我已经快三十岁了,应该算得上是个成年人了,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对吗?”

埃斯顿心忖,你是个成年人没错,但你却是个愚蠢的成年人!

但凡看别人愚蠢的人,自己也聪明不到哪儿去。埃斯顿当年于战争前期以故意受伤的小伎俩逃避了战争,从而耽误了自己的前程,后来依靠两位老同学的提携,勉强爬到了警察局局长的宝座上,但此年代警察的活并不好干,社会混乱会被百姓痛骂,若是撸起胳臂下决心治理,说不准哪天就会被某个帮派送去见了上帝。尤其是局长的活,更是艰辛,权力基本上都被各个警司警长给分走了,但挨骂却要让他一个人担着,所以,对广大同行来说,除非是快到了退休的年纪,否则的话,很少人愿意出来做这个出力不讨好的警察局局长。

事实上,康利并不蠢。

他之所以要主动留在金山,就是想打消了对方所有的疑虑,让他们尽快将货物运抵纽约,为了这个目的,他宁愿在金山当做人质直到交易完成。康利看得明白透彻,他知道那两百吨鸦片对于他们父子的事业意味着什么,换句话说,康利在小事上或许有些愚钝,但在大事上却绝不糊涂。

另外,康利愿意留下来,还有他第二个目的,只是,这个目的他不能对任何人说起,包括他的父亲,只能是深埋在自己的心底而等待时机的出现。

暴风雪后,金山始终保持着晴朗的天气,气温回升的很快,短短三天就恢复到最高温零上三四度最低温零下七八度的正常水平,而近两天,天气更加晴朗,气温进一步回升,最高温达到了零上七八度的样子。

这个温度,还是很适合四处走走逛逛的。

斯坦德和库柏琐事繁多,抽不出空来,因而,陪康利四处游玩的任务便交到了埃斯顿的头上。第一天,一切顺利,第二天,一切正常,第三天……

埃斯顿和康利居然走散了。

董彪每天都要给纽约堂口发去一封电报,询问罗猎赵大明有没有回来。

纽约堂口的回复很简单,只有三个字:还没有。

过了两天,连三个字都不愿意回了,削减成了俩字:没有。

再过两天,干脆变成了一个字:没。

面对这种态度,董彪真想立刻买张火车票赶去纽约,将回电报的那小子狠剋一顿。

和董彪的焦急等待截然不同,曹滨这些天过得是悠闲自得,他将堂口的大小事务全都推给了董彪,自己只顾着陪海伦晒晒太阳说说话,并做一些恢复性的运动锻炼。海伦的身体状况实际上已经恢复了健康,却绝口不提回报社上班的事情。

这一天,距离暴风雪袭来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曹滨依照惯例,陪着海伦在堂口院子里晒太阳,海伦突然惊呼道:“汤姆,你有没有帮我向报社请假呢?”

曹滨猛然一怔,稍显慌乱地摇了摇头道:“啊?我把这事给忽略了。”

海伦撇着嘴,做出了一副很可怜的样子,道:“那怎么办啊?报社的制度是旷工超过一周半的时间就要自动除名,今天刚好过了期限。”

曹滨安慰道:“你这么优秀,金山邮报一定会对你网开一面的。”

海伦却摇头道:“可是,我不想被人照顾,不想让报社为我一个人打破了制度。”

曹滨泛起了难为,道:“那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呢?海伦,请原谅,我从来没有上班的经验,所以……”

海伦哀叹道:“我没有了工作,就失去了收入,我将来怎么生活呢?”

这个问题好回答,曹滨立刻露出了笑容,道:“我可以聘请你啊,我以双倍的价钱聘请你做……哦,不,海伦,我以我全部的身家聘请你做我的老板,这样可以么?”

海伦张开了双臂,抱住了曹滨,并附在曹滨耳边悄声道:“汤姆,其实我是故意将旷工日期拖到第十天的,我不想再做记着了,我只想每天陪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