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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音眨着眼睛,看着他问:“真的吗?”

“真的。”赵淮叶点头,拂过她鬓角的碎发,目光温柔:“你跟别人不一样,跟所有人都不一样,明白吗?”

韶音抿着唇,一时没有做声。只是眨动着清澈天真的双眸,无辜地看着他。

“我担心,以后你不爱我了,会拿我现在不守规矩的事来惩罚我。”她咬了咬唇,眸中添了几分忧色,“到那时,你要砍我的脑袋,我都没法为自己辩解。”

赵淮叶一半心疼,一半头疼。

心疼的是她如此没有安全感,头疼的是她现在失忆了,一点也不相信他。

她对他做的砍脑袋的事,难道还少吗?只说她胆敢抓他一脸花,害得他好些日子不能去上朝,就足够砍她十次脑袋了!

区区不下跪而已,算得上什么?

“不会的。”他耐着性子说道,“如果你实在担心,我给你一块免死金牌,好不好?”

韶音的眼睛亮了,连连点头:“好,好!”

赵淮叶见她单纯而开心的模样,不禁心里也轻松起来。清了清嗓子,他看向夏露几人,眼底微暗:“方才在说什么?”

夏露还没开口,韶音已经先一步开口了,她挽住他的手臂,有些亲近地道:“他们告诉我,从前你很宠爱我!”

仰起头,神色亲近而依赖地看着他。

赵淮叶见状,心头一松。他刚刚还担心,夏露几人不知死活,在她面前乱说话,将一些不该她知道的事情说出来。现在看来,他们还算识趣。

“我告诉你,你不信我。他们说了,你就信?”他低下头,轻轻拧她腮。

韶音扭头躲开,说道:“我没有信。他们说了,我也没信的!”

赵淮叶愕然,随即好笑道:“那你要如何才肯信?”

韶音瞅他一眼,没说话。

但赵淮叶懂了。

他装作没懂的样子,说道:“朕要沐浴。”

宫人们忙布置起来。浴桶,屏风,衣物,手帕,香胰子等。赵淮叶沐浴一番,更换洁净合身的衣物,又用了些膳食,终于觉得活了过来。

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赵淮叶拉着韶音下棋,一边说话,一边下棋,以此打发时间。

“你下棋的本事倒没落下。”赵淮叶落下一枚棋子,笑着说道。

韶音跟着拈了枚棋子,头也不抬地道:“我是失忆了,又不是变成傻子了。从前会的,我现在也会啊。”

吃饭,穿衣,基本常识等,她都没忘的。

赵淮叶摇摇头,说道:“你单把我忘了。”

“没有,也把别人都忘了的。”韶音说道,落下一枚棋子。

赵淮叶不知怎么,无端端觉得噎了一下,忍不住抬头看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近来常常有被噎着的感觉。

可能是他想多了吧,很快收回视线,继续下棋。

两人下了几盘棋,待天色不早了,便洗漱歇息。赵淮叶要宿在承福宫,韶音低着头,神态抗拒。

“我不做什么。”赵淮叶理解她的不安和抗拒,耐着性子说道:“我们说说话,好吗?”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们曾经都有什么样的过去?”

韶音抬头瞅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咕哝道:“反正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

赵淮叶又噎了一下。

他看着她略有些探究、戒备的姿态,心头一刺,紧接着闷闷地痛起来。

不一样了,他蓦地发现,跟从前不一样了。虽然她看他的眼神没有了疏离和冷淡,但也不像从前一样亲近和温柔。

她对待他的态度,仿佛他是个陌生人。

赵淮叶心里一空,陡然慌了起来。如果她以后都想不起来呢?如果那些回忆就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呢?没有了记忆的阿晓,还是阿晓,但又不是阿晓。与他相爱过的阿晓,已经……

已经……

他心里痛得颤抖,慌得要命,无法接受曾经的阿晓相当于死去了。

“我不会骗你。”他克制着声音,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过于颤抖,“你这么聪明,如果我骗了你,你一定会发现,对不对?”

韶音一想,点点头:“对!”

赵淮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她伸出手:“我们歇息,好吗?我将我们的过去讲给你听。”

“韶音”便上了床。

被他拥在怀里,低声讲述着他们的故事。

从一开始,她拿出体己银子,为他买霜碳,为他抓药,悉心照顾他。

到后来他登基,祈求她不要走。

他将她抱得紧紧的,嘴巴不停地诉说着,亟不可待地将一切灌输给她。仿佛灌输下去,她就会成为那个阿晓,温柔待他、深深爱着他的阿晓。

然而,怀里的人没有给出一丝回应。

赵淮叶低头,就见她双眸闭着,呼吸平稳,不知睡着多久了。

心底陡然一颤!说不出的恐慌、失落、迷茫席卷而来,无边的孤独感将他包围住。

他虽然拥她在怀里,但心里是冷的,一时间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