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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音没有再回武安侯府。

平时居住在别庄里, 有什么交际往来都是安排在别庄里。有时候出门赴别人的约,回来还是往别庄去,偶尔马车经过武安侯府的门口,都不会停一下的。

涵儿也没有再回去过。他平时在宫中陪太子读书, 十天半个月的放一次假, 出宫便往京城外的别庄里去。没什么事不回武安侯府, 有什么事也当做没有,不愿意再回去看秦锦夜一眼。

如秦锦夜所愿, 府中再没有人能压徐瑶月一头,上面没有主母需要侍奉,四舍五入, 她就是正房夫人了。

然而事实并非如他所想,徐瑶月的脸上仍然不见多少笑影儿。

“还有什么惹你心烦?”他靠近她不解地问。

徐瑶月心里积攒了一肚子的苦水, 偏这个男人丝毫体会不到, 居然一脸诧异地问她, 直是叫她更加怨恨起来!

她别过头去, 不说话。

“来人!”见她不说,秦锦夜便去问她身边的小丫鬟。

小丫鬟觑了觑屋里, 又看了看侯爷威严的面容, 福了福身,小声说道:“好些下人不尊重姨娘, 姨娘心里烦呢。”

“什么姨娘!”秦锦夜喝道,“叫许夫人!”

小丫鬟蓦地瞪大眼睛, 脸上露出不可思议来, 随即忙低下头去,掩住了惊骇:“是,侯爷!”

“嗯。”秦锦夜颔首, 手指轻轻扣着拐杖,又问:“都是什么人不尊重夫人?如何不尊重的?”

小丫鬟便举了几个例子。

怎么说呢?府里的事情是徐瑶月在管着,按说没人敢不敬她。但问题在于,她是个姨娘,并不是正经主子。

虽然侯爷宠爱她,但,她毕竟只是个姨娘!况且,膝下没有儿子,没依没靠的,还不如他们呢!

再说了,明眼人都知道这位许姨娘是什么来路,一个个打心底里瞧不起她,别说尊重了,私下里不呸她几声就是好的了,之前被撵走的陈姨娘等人,都比她更有脸面。

心里瞧不起,下人们就很难生出尊重来,有的人明面上听她安排,私底下碎嘴,有的人明面上都不服气,要顶撞她几句。

徐瑶月又不是傻的,如何感觉不出来?尤其是韶音搬出去之前,那么不遮不掩地打了她一记耳光,事后一句解释都没有,而秦锦夜也没怎么样,更是奠定了她的地位,叫她连腰杆都直不起来。

费心巴拉地管理着整个侯府,秦锦夜却不体谅她的辛苦,更不明白她的委屈,徐瑶月觉得没意思极了!

“月儿,我已经处置了那些不知尊卑的下人,你不要生气了。”

秦锦夜听了小丫鬟的话,明白了徐瑶月气什么,顿时挑了几个没规矩的,严厉惩治了,又在府里训诫了一番,让他们将徐瑶月当成正经主子,谁也不许惹她生气。

徐瑶月气苦地抹眼泪:“他们嘴上把我当主子,心里瞧不起我,又有什么用!”

秦锦夜不管内务,他不懂啊!

有时候膈应一个人,是不需要说什么的,只需要一点捉摸不住的眼神,一些似是而非的行为,就够她苦恼了!

秦锦夜听到这里,不禁皱起眉头。他何尝不明白,问题出在何处?

但这是他没办法的事,那女人一日不死,他就没办法扶月儿上位!杀机在眼底一闪而过,又很快抚平。如今涵儿也长大了,他倘若真的做了什么,涵儿一定会不依不饶,除非他连涵儿一起……

“好了,莫哭,我想想办法。”他拥住她道。

秦锦夜处置了一些下人,并没有让徐瑶月受到下人们的尊重,与此相反,不尊重她的人更多了——她就是个妾,还是不光彩的妾,夫人身子不好才叫她管着内务,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说都不准说一句,还让侯爷处罚他们!

跟她作对的人更多了。除非秦锦夜将府里的下人统统换一遍,否则这个结是解不开了。

秦锦夜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性情刚硬,果真将府里的下人换了一大半,只留了少许低调安分的。然而,更糟糕了——

不知道从何处开始的,但京中渐渐传出了小话,徐家那位五姑娘并没有被蛇咬,而是进了武安侯府,成为了武安侯的妾。

秦锦夜被同僚拉住问话时,又惊又怒:“胡说八道!究竟是何人在胡说八道!”

查是查不出来了。

谁家都有好些个下人,丫鬟、婆子、小厮、马夫、护院等等,互相都有来往。若是这事一开始就严厉去查,或许能查出来,但如今传得沸沸扬扬的,几乎半个京城都知道了,还怎么查?

徐家的女眷们出门做客,被问起来,一个个气得不得了:“荒谬!简直荒谬!究竟是什么人,如此污蔑我徐家家风?!”

徐五姑娘的死,只有几个人知道真相。大部分人,包括未出阁的女孩子们,读书的男孩子们,外嫁的姑奶奶们,得到的消息都是徐五姑娘被蛇咬了,未得到及时救治而亡。

一个个气得不得了,疲于澄清的同时,让秦锦夜出来说个话!

秦锦夜能怎么说?他倒是想说出真相,但倘若说出来,徐家非跟他撕得头破血流不可!

“无稽之谈!”他说道,“徐家家风清正,岂会有如此荒谬之事?不知是什么宵小之辈,胡言乱语,叫本侯抓到他,必割了他的口舌!”

他这一番澄清不要紧,这下徐瑶月的身份是彻底坐实了,她就是一个庄户人家的女儿,因为守孝而耽误了成亲,被武安侯纳为了妾室。

完了。

徐瑶月仰倒在床上,双目大睁,心如死灰。事已至此,她将来还如何扶正?

“月儿别恼,此事不要紧。”秦锦夜哄她,“我若要扶正你,与旁人何干?即便你不是徐家的女儿,难道我便不能扶正你吗?”

徐瑶月扯了扯嘴角,没扯动。

屁!全都是屁话!她就不该信他!

徐瑶月又病了。这一次,她直是心灰意冷,连府中的内务也不肯管了。有什么好管的?她一个妾,出这种力气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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