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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音歉然地望着她,说道:“是,我做了不好的事,我不辩解。”

她纵使做了狠毒的事,可她是为了儿子啊!让徐瑶月说,如果她站在姐姐的角度,她也会如此!

她似乎怪不得姐姐。

可是,如今的处境,多年来的希望落空,以后也不会生出儿子,本来充满希望的未来刹那间被黑暗充满,让徐瑶月一时间接受不住,眼前一黑,身形软倒!

“夫人!”她身边的小丫鬟扶住了她。

韶音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没想到,那药真的管用。”

颇是同情地看了徐瑶月一眼,她扶着贺知砚的手,缓缓下楼去。

“你,你这么狠毒,就不怕别人知道吗?!”徐瑶月缓过来一口气,对着她的背影说道,“贺先生难道也不在乎吗?”

韶音听完,顿时低低地笑起来。偏过头,仰视着贺知砚,等他的回答。

贺知砚却是头也没回,仿佛压根没听见,轻声提醒她:“涵儿写信说要回来,你不是要回府去,叫人收拾收拾吗?”

“哦,对!”韶音点点头,扶着他的手臂往下走,“我儿要回来了,都不知道他长多高了?我回去叫人收拾房间,理会那些闲人做什么?”

两人说着话,下楼去了。

“闲人”徐瑶月望着她的背影,恨得几乎要咬碎了牙!

凭什么!她这样的毒妇,贺知砚为什么这般体贴!

两年前,两人已是成了亲。当时秦锦夜大发脾气,骂两人是X夫X妇,摔了不少东西。

后来,还派人散播言论,说两人早就有了首尾,当初下毒之事就是构陷,云云。只不过,消息还没散播出去,就被多方掐断了。有贺知砚的人,有皇后的人,也有皇上的人。

皇上当年保他,是看在曾经的情分上,不代表就喜欢他、重视他。秦锦夜如此看不清斤两,又要惹是非,令皇上很是不喜。

贺知砚和徐氏,一个未婚,一个未嫁,有什么问题吗?再说,贺知砚现今是夫子,培养一批批的人才,秦锦夜能吗?多的什么事!

怀着不知什么的心情,徐瑶月黑着一张脸,回了武安侯府。

见到秦锦夜,差点就绷不住,要跟他大吵一架。然而,她还有一丝理智,请大夫给秦锦夜把脉。

结果,没看出秦锦夜有什么问题!

“不可能!”徐瑶月忍不住道,“姐姐不是这么说的!”

如果秦锦夜真的没问题,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她迟迟未孕?!

“姐姐?你见着谁了?”秦锦夜便问她。

徐瑶月不禁将事情原委道出。

秦锦夜黑了脸,说道:“不可能!”

他不可能毫无心机地被人下了毒!

更不可能真的如她所说,他不能生!

“荒谬!无稽之谈!”他喝斥一句,拂袖离去。

徐瑶月委屈又生气,咬紧了唇瓣,气恼地拂落了一桌的杯盏。

秦锦夜嘴上说不信,心里到底起疑了,私底下悄悄请御医给自己诊脉。

但是御医也没看出来蹊跷,灰灰对他用的药,不知道是作用在什么上面,但显然没伤害到他的硬件功能。以此时的医术水平,诊断不出来。

秦锦夜不信,他悄悄买了两个好生养的妾室,养在了外面。隔三差五,便去一趟。

涉及到男人最基本的尊严,什么专宠,什么真爱,全都抛在了脑后。

然而,半年过去,那两名妾室没有丝毫消息。

秦锦夜纵然仍旧不信,却也不由得怒了!当即找上门去,质问起来。

“你当年对我用了什么药?!”

贺知砚不在,府里只韶音一个人。不过,秦锦夜是个残废,跑起来甚至没有她快,因而韶音并不慌张。

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仰起头,笑盈盈地望着男人道:“不知道呀!”

“不知道?!”秦锦夜不信。

韶音点点头,说道:“就是不知道呀!听说是可以让男人生不了孩子,我就用了。谁知道,竟然真的管用呢?”

说完,她以手掩口,轻笑起来。

她穿着一身素雅锦裙,乌鸦鸦的发髻上簪了莹润的珠钗,身姿柔弱,美丽动人。

但是说出口的话,却阴险恶毒到了极点!

简直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秦锦夜气得浑身发抖,不禁拔出拐杖内藏着的特制长剑,指向她道:“我要杀了你!毒妇!”

韶音当然不会任由他宰割。立刻站起身,提起裙摆就往外跑。脚尖轻点,身子轻盈,像是翩飞的蝴蝶:“来呀!你来杀我呀!”

她在院子里遛着秦锦夜。

把秦锦夜遛得满头是汗,气息不匀。

“废物!”只见男人拄着拐杖,在院子中喘粗气的模样,韶音终于停下脚步,下巴扬起,眼神轻蔑地看过去道:“连我这个病得要死的人都追不上,秦锦夜,你还能做什么?”

简直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废物!

她没说,但是她脸上写满了轻鄙,令秦锦夜顿时气得,死死瞪着她:“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吐出第二个字。

“扔出去!”韶音沉下脸喝道。

府上的家丁顿时上前,将秦锦夜并他带来的人丢出了大门。

武安侯又怎么样?他们家老爷可不怕!

秦锦夜平生没有出过这么大的丑!被人从大门口扔出来!

饶是他仍有几分功夫在身,可是到底残废了一只脚,无法保持平衡,被丢了个仰面朝天!

他恨得面皮紫红,口齿间念着“贺知砚”“徐聆音”几个字,恨不得将他们嚼碎了咽下去!

他想状告妇人歹毒,但御医都没有查出什么来,他就算告她,她一句“我没有”“我胡说的”,这案子就立不了。

秦锦夜气得大病一场。

徐瑶月没有伺候在他身边。什么端茶喂药,温柔解语,统统没有。

她已经发现了他悄悄养在外面的妾室。

女人的第六感很敏锐的,她很久之前就发现了,对他彻底死了心。之所以没戳穿,是因为她恶心,不想再逢迎这个没用的男人。他根本生不了孩子,她再也不想让他近身。

*

一转眼,又是五年过去。

春日和暖,气宇轩昂的状元郎骑着高头大马,带领诸多进士骑马游街。

街道两旁高呼声、喝彩声不绝。

别人都在看那个骑行在最前方的玉树临风的状元郎,只有林婉婉趴在茶楼二层的窗户上,盯着后面那个高高的,瘦瘦的少年。他是这一届的探花,生得真是好,五官秾丽,什么角度都挑不出一丝瑕疵来。

而他眉峰锐利,嘴角轻轻扬起,但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模样,令小姑娘看得目不转睛,心里想着,他可真好看啊!!

她看着少年郎由远及近,眼睛眨也不眨,生怕少看了一眼。而就在少年郎骑马走过前方时,忽然他偏头朝这边看过来一眼!

方才远远看着他,就够好看的了,而他朝她这边看过来,正面朝向她,露出一个灿烂如暖阳的笑容时,林婉婉只觉得心头被击中了!

咚!

仿佛有什么射中了心脏,有一丝麻麻的刺痛,很快连指尖儿都微微发麻起来。林婉婉怔怔地看着少年,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一颗心跳得砰砰砰急促,震得耳膜都发疼。

她呆呆地看着少年远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行人再也看不到影子,才满心失落地垂下眼睛,有些怅然地吐出一口气。

“我儿子在看那个小姑娘!”对面的茶楼里,韶音敏锐地捕捉到儿子的出格举动,她观察着那个小姑娘,很快笑起来:“可爱的小姑娘!”

灰灰在她脑中科普:“叫林婉婉,是剧本上秦锦夜给他娶的妻子。”

韶音微微讶异。这几年儿子在外求学,她问过他的意思,他说要过几年再说亲,她便没着急给他娶妻。真没看出来,这小子心里惦记着曾经的媳妇儿呢!

难怪要过几年说亲,想来是太喜欢那女孩了,想让她嫁得更风光一些。

“真好。”她忍不住道。

这孩子从小就奋进,也没有对故人表现出任何不同来,十多年过去,她以为他已经忘了曾经的生活,打算过全新的人生。

没想到,那只是她以为。

“我嗑到了,你呢?”她问灰灰。

灰灰忍不住说:“我也嗑到了。”

谁能想到呢?在这个恶心心的剧本里,居然还能嗑到糖!

这种糖,跟成年人的那种糖还不一样。韶音和贺知砚的糖,辛辣刺激,后味不绝,嗑起来劲劲儿的。但少年少女的糖,就是纯甜!甜得灰灰的心都要化了!

忍了十几年,已经是涵儿的极限了。骑马游街过后,他回到府中便道:“母亲,儿子对一个女孩儿一见钟情,想要娶她为妻!”

韶音心想,这孩子真是太敢说了。

不过,这也是信任她的表现吧!没有逗弄他,只说道:“是谁家女孩儿?我去打听打听。”

涵儿便把林婉婉的家世说出来。顿了顿,他道:“母亲,您帮帮孩儿。”

前世,他能娶林婉婉,是因为他不受宠,是武安侯府的小透明。但这一次,他是武安侯的独子,嫡长子,独苗苗,而且还高中了探花。

秦锦夜可能不同意。

“好,我帮你。”韶音点点头。

涵儿顿时满脸期待地看着她:“让母亲操心了。”

“你从小就孝顺,费尽心思,想让我过得好一些,母亲又怎么舍得你难过?”韶音拍拍他的手臂,柔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