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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彬……朱彬……”太平公主轻轻地念了两遍,突然兴奋地道:“对!就是这个朱彬,女儿想起来了,帆郎他……啊!不不不,是杨帆……”

太平公主好像说漏了嘴,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武则天只好装傻,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出来。

太平公主道:“杨帆曾经对女儿发牢骚,说他饱受朱彬排挤,后来他立下大功,升为郎将,朱彬嫉妒他升官,还曾当众羞辱过他,杨帆想要女儿替他出气呢。”

太平公主把话说到这儿,已然是明明白白地说出了她与杨帆的关系。凭什么她放着自己的人不用,要让杨帆替她经营?凭什么她要把店铺过到杨帆名下,叫杨帆占一分利?凭什么杨帆与朱彬不合,要请她替自己出气?这活脱脱就是第二个薛怀义嘛!

太平公主道:“只是母亲吩咐过,不许女儿仗着皇女身份和阿娘的宠爱插手朝政,所以女儿没有答应他。女儿把店铺交给他打理,其实……其实也不无安抚之意……”

说到这里,太平公主的脸红得更厉害了,一双泪眼楚楚动人,一双嫩颊红如火焰,别有一种娇艳欲滴的滋味。太平公主道:“母亲,你想,这样水火不容的两个人,他们怎么可能走到一起呢?”

武则天轻轻吁了口气,说道:“罢了,娘这就召来俊臣进宫……”

太平公主赶紧道:“阿娘,不管杨帆是否受了冤枉,事已至此,来俊臣除了维护御史台,还能有别的选择么?叫他来问,怕是问不出什么。”

武则天嗔道:“那要怎么样?难道要朕这个皇帝充当法官,弃三法司而御驾亲审?”

太平公主握住武则天的手,撒娇地央求道:“杨帆对女儿说过,他刚刚升任郎将时,曾被朱彬聚众奚落,可见杨帆与朱彬不和,非只一人知道。娘亲若不信女儿的话,不妨先宣朱彬麾下的军校来问个清楚,若是女儿所言属实,娘亲便为女儿破一回例又如何!”

太平公主这一撒娇,仿佛回到了她还是一个小小女孩儿的童年岁月,武则天心中一软,又想起自己对薛怀义是那般纵容和宠爱,将心比心,不禁喟然一叹,说道:“罢了!你去,叫婉儿传我口谕,把引驾仗的人唤到这飞香殿来!”

太平公主连忙道:“多谢娘亲!”急忙起身,急匆匆奔向殿外。

武则天想到那个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男人,又想到自己女儿迷恋的恰恰是那个男人的弟子,不禁暗道一声:“冤孽!冤孽啊……”

上官婉儿得了旨意,马上派人去召引驾仗官兵来此,随即与太平公主一起回到殿内,武则天道:“给朕更衣吧!”

太平公主抢着道:“女儿侍候娘亲更衣。”

武则天笑道:“算啦!你呀就是从小被人侍候的主儿,哪会给朕更衣啊。坐这儿歇歇凉吧,这醪糟是金陵进贡的新酒,滋味极好,你也尝尝。”说罢就由上官婉儿和韦团儿扶着她进了飞香殿的寝宫。

武则天在寝宫中坐定,一边让两人帮她更换袍服,一边对上官婉儿吩咐道:“婉儿,一会你派人快马去一趟洛阳府,把杨家店铺的‘过书’备底给朕取来。”

上官婉儿答应一声,不一会儿,帮武则天穿戴整齐,上官婉儿便匆匆离开,安排人去洛阳府。武则天出了寝宫,对太平公主道:“女儿,你那店铺过户于他,总该有所凭证吧?”

太平公主忙起身道:“女儿不只有‘过书’,还有契约呢,阿娘要看一看吗?”

武则天道:“这终归不是一件私事,娘虽相信你的话,还是看一看的好,省得旁人闲话。”

太平公主道:“那好,女儿马上派人回去取来!”

武则天淡淡地道:“叫小海与你府上的人同去吧,免得回来时又在宫门处耽搁。”

引驾仗官兵得了圣旨,便急急向飞香殿集结。虽然他们是奉旨而来,可这么多的官兵突然集结到一处,武攸宜可放心不下,引驾仗如今接连出事,可算不上皇帝最亲信的卫队了。武攸宜叫他们解去甲胄、不佩兵器,又派了羽林卫官兵戒备着,来到飞香殿。

这引驾仗官兵大多不知出了什么事,个个惶惶不安。可要说皇帝想对他们不利吧,又不可能把他们集中到这个地方来,这就有些叫人费解了。众官兵之中只有云骑尉杜润生和校尉汤千里等少数几个被女官符清清叫去过的人隐约猜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