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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译道:“太子,奴婢不能久留,所以……要请太子认真听清奴婢所说的每一句话。太子若是按照公主的这番话去做,或者会有一线生机,如果太子继续这样无所作为地等下去,那么……太子就死定了!”

李旦的脸色愈发变得苍白,他像发疟疾似的,浑身哆嗦着道:“好!你说,你快说!”

……

“还没有人招么?”

来俊臣背负双手,在大殿上缓缓地踱着步子,他每说一句话,声音都在空荡的大殿上产生一种回音效果,这让来俊臣有一种高高在上的陶醉感。

“不说好啊,你们这些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狗杀才!来人啊,用拶刑!”

刚刚提了刑杖退下的执役们又换了拶子上来,这拶子就是五根小圆木棍,上下各以韧而有力的细绳缠在上面,把人的五指插进去,两端一用力,便可以把五指牢牢夹住。

来俊臣在一个趴伏于地,两股血肉模糊,正在痛苦呻吟的内侍面前站住,阴恻恻地道:“本官有的是办法消磨你们,本官更有的是时间!你们若乖乖招供,就可以不必受这皮肉之苦,更可免予一死,否则的话……”

他方才已经从受刑的内侍中注意到有三个人特别耐不得痛苦,他们哭叫的也最大声,眼前这个内侍就是其中一个。他一面同这个内侍说着话,一面冷冷地看向另一个,看得那人面如土色,浑身发抖。

那个内侍的嘴唇嚅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低下头去,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来俊臣淡淡地笑了,就像一阵冷冷的风,轻轻拂过他的脸,笑容迅速从上扬的曲线变成了向下一沉,化作冷酷的神情。

来俊佛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继续用刑!”

……

“太子?”

几名负责洒扫庭院的内侍、宫娥正在战战兢兢地劳作着,忽然看到一个人从太子寝宫跑出来,穿着一身白色小衣,光着一双大脚,劈头散发,像个疯子,不禁惊讶地站住。

仔细一看,他们才辨认出那人就是当今太子李旦,不由更加惊讶。李旦的眼神直勾勾的,也不理会他们,只是光着脚向宫门处跑去。

“太子,请止步!”

宫门处,兰益清突然闪身出来,单手提剑向前一拦。

李旦大吼道:“你大胆!竟敢拦阻本宫!本宫是当今太子,本宫要见皇帝,谁敢拦孤!”

兰益清微微颦起秀气的眉毛,把身子往后仰了仰,免得李旦的唾沫星子喷到她的脸上。兰益清很客气地道:“微臣奉皇帝旨意把守此处宫门,未得皇帝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入,尚请太子恕罪!”

李旦一听,突然大哭起来:“我要见皇帝!我要见母亲!放我出去……”

兰益清把手一挥,两个内卫就从门边抢出来,架住李旦就往回走,李旦号啕道:“你们不能拦我,我要见皇帝!我要见阿母!阿娘,阿娘啊,旦儿要见你……”

两个侍卫把李旦架进大门就丢开了,李旦踉踉跄跄地站定,悲怆地道:“好,你们不许我见阿母,那我……我就死给你们看!来人,来人哪,取白绫来!”

这时高莹闻讯赶来,听兰益清简单地介绍了几句,便快步闪进大门,对李旦道:“太子,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太子不要叫臣等为难。这样吧,如果太子有什么话要说,就请告知微臣,臣替太子禀报皇帝,这样如何?”

“我没有什么话说……”

李旦掩面大哭着瘫倒在地,涕泗横流地道:“李旦只想乞请母皇废了我的东宫之位,贬我为庶民,李旦别无所求,只愿做一布衣白身,从此终老山林,乞请母亲大人成全!”

李旦说罢,便跪在地上,面朝万象神宫方向磕起头来。

此时,太子宫一处偏殿里,一个小太监对太常寺乐工安金藏道:“你真的愿意做这件事吗?”

安金藏前两日在李旦面前含泪咏唱先太子李贤的“黄台瓜辞”,被李旦下令打了一顿板子,此后一直在这里养伤。听了那小太监的话,安金藏激动地爬起身道:“我愿意!安某一介匹夫,若能用这条贱命换得太子安全,纵然是刀山火海,也甘愿往赴!”

那小太监道:“好!既如此,你就……”

他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脸上露出一副极富女性化的甜美笑容:“此事办成之后,你的父母兄弟一家老小,自有那位贵人妥善照料,那位贵人在世一日,你的家人便一定衣食无忧!”

说罢,他便从靴筒里抽出一柄锃亮的匕首,双手送到安金藏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