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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一声雷鸣,声音激荡,一蓬烟花随之炸起,虽是白天也觉绚丽如花,随即曲江外围树木林后突然打起无数旗帜,喊杀声震天。

芙蓉园里以此楼最高,此楼高三层,他们正置身于最高一层,居高临下,俯瞰四周,芙蓉园里的人惊声四顾,只闻喊杀还看不到人,他们在楼上却看得清清楚楚,林外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许多兵马,那是朝廷的官兵。

旗幡招展,刀枪闪亮,一个个骑士策马往返,将整个芙蓉园团团围住,尘烟四起中,数十精骑沿南北两个入口向芙蓉园疾驰而来,铁骑冲阵,又有何人能挡?

散布在外围的世家子弟一见官兵策马冲来,因为心中本无造反的念头,先就有些迟疑,不敢上前阻拦,再加上他们那些短兵器哪能阻挡得了这些长枪大戟的骑兵,顿时被冲了个七零八落。

楼上众人大惊失色!

杨帆脱手掷出的是一枚花炮。

花炮也就是后世所称的烟花,是浏阳人李畋所发明,此人生于大唐武德四年,后被世人尊为花炮祖师。眼下,逢年过节放花炮还只盛行于湘楚地区,但是两京大埠也有卖的了,杨帆现在有一束花炮,都是马桥买来的。

马桥当年在洛阳定鼎大街意外点燃了人家的炮仗,酿成了上元佳节一场火灾,此事他记忆犹新。在逛长安东西两市时,意外见到这花炮,他就买了两捆,合计着小孩子喜欢热闹,却全然忘记了他的孩子即便出生,一个未满周岁的小娃娃又怎会喜欢这种大鸣大放响声惊人的东西。

杨帆在得知太平公主刚刚赴了独孤宁珂之宴,自己又受独孤宇邀请的时候,心里就起了疑虑,所以做了一些准备。他在公孙府上试过这种东西,十枚之中难免有一枚哑炮,原还担心这次也会失效,所以右手袖里还藏了一支,一见这支炸的响亮,登时放下心来。

马潇潇,人呐喊,数十丈距离于快马而言只是刹那,芙蓉楼下顷刻间就被一群官兵团团围住,人喊马嘶,铁蹄践踏,长枪跃武,声势骇人。

杨帆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看看脸上失色的卢仲伽,又看看惊疑不定的卢宾之,冷笑道:“看你们爷孙二人,威风八面人五人六的德行,仿佛天下人生死都操之你手,皇帝你们不放在眼里,苍生你们也不放在眼里,你们何曾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千年世家?传承千年的大世家,只是因为你们底蕴丰厚,传承久远,可不是你们可以做天下人的祖宗!你!”

杨帆一指头戳到卢仲伽的鼻子上:“你高高在上,目无余子,视天下苍生如蝼蚁,你真当你可以左右整个天下了?我的军队就在楼下,你这些私兵武艺高强、兵器精湛,有没有胆量同沙场百战的精兵战上一场,嗯?”

卢仲伽怎么敢,只要一战,立成叛逆,而且江湖人的技击之术,同这官兵们的杀阵正面为敌,还真未必能是敌手。

“你行、你行、还是你行!”

杨帆手指连点,从卢仲伽的鼻子一直点到卢宾之,再扫向他手下那些仓皇的侍卫,不屑地下了一个评语:“夜郎自大!”

李慕白也顾不得他的汉晋古风,雍容气度了,紧张地问道:“杨郎中,你待怎样?”

杨帆朗声道:“杀官如同造反!卢家小子聚众藏兵,意图杀害朝廷命官,此一桩死罪!”

“弩和弓,都是民间禁用之兵器,藏之即是谋反,这些人不但身藏劲弩,而且还不是私造的弩箭,而是军弩,军弩自何而来?平民藏军弩,不是为了谋反又是为了什么,这又是一桩死罪!”

杨帆转向李太公,一字一句地道:“杨某不想怎么样,既然为国执法,自当依法从事!身犯两桩死罪者,自然该死得不能再死!”

此言一出,众皆骇然,卢仲伽惊怒地喝道:“杨帆!你太狂妄了,你敢跟卢氏作对?”

杨帆缓缓转身,双眉微微一扬,冷笑道:“谁说我要同卢氏作对?卢老太公,当此案张扬于天下的时候,就算是你,或许已是目前卢氏家族辈分最长者了吧,也一定会被家族抛弃,你信不信?”

杨帆慢慢上前两步,面向卢仲伽站定,身形屹立如山,刚才还飞扬不可一世的卢老太公却在佝偻着身子不断地发抖。

杨帆慢慢地道:“因为,不抛弃你,你的整个家族,都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没错,皇帝不可能同所有的世家为敌,可是要铲除一个世家,却易如反掌!而且我可以保证,如果皇帝有一个充分的理由,有一个可以堵住悠悠众人之口的藉口,她是绝对会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的。卢家,将不复存在!”

卢仲伽身子一颤,嘴唇嚅动了两下,突然有些疯狂地嘶吼起来:“你不能这么做!你……你不要忘了,你跟我们世家高门之间的关系。如果我卢家遭劫,你也休想落得好下场。”

杨帆轻轻拍了拍老头儿的肩膀,拍得老头儿身子颤了几颤,杨帆似笑非笑地道:“卢老太公,你还真是老糊涂了,刚刚我还是外人呢,我还被你爷孙二人喊打喊杀的,怎么一转眼就成了我跟你们关系匪浅了?”

卢仲伽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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